用过早膳,元菲毫不犹豫地发配了小朋友们返回客栈休息,自己则拉着顾砚则准备前往丰都。
晋龄不愿放弃:“仙子,我们也想去看看丰都地府什么样。你刚说了下山历练就是体验。”
“地府阴寒,你们修为不足,有损体质。”
元菲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练就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领,忽悠起小朋友来着实有效。
毕竟他们修仙只读《神论》,再不济加上本《万神谱》,那其中对魔界的描写不过寥寥数语,能知道些什么真正实用性的知识。
一听“有损体质”,当然是各个吓得闭口不提要跟着去了。
不过即使顾砚则一路陪同随行,元菲的兴致却也明显看得出来并不高涨。
“所谓下山历练,不正是为着体验百态人生。”
顾砚则有意提醒她,却听她轻声笑道:“骗小孩儿而已,不然年纪轻轻就受了大刺激,对这世界怕是都要失望,还怎么修仙。”
天界那地方无聊得紧是真,这些老神仙活了千万年,对自己和旁的同族一个赛一个的无情无欲,就跟那木桩子似的。
好笑的是,他们却各个对人族有着一颗弘扬正义之心,给这人界四处都安排散仙,以期护佑众人族平安。
有此善举是好事,毕竟人族力量弱小,总有深陷囫囵无力自救的时候。
所以面对修仙后辈们时,该有的正能量就得毫不犹豫地宣传起来。
但元菲并非真正的修仙之人。
仙族总以为凭一己之力便可以力挽狂澜,四处宣扬神佛至高之论,却不愿承认世间不公之事数不胜数,他们根本顾不过来,甚至还有自以为是办了坏事的时候。
更何况劈在自己身上的天雷,除了硬生生受着,元菲从没见过有谁能靠着旁人微薄绵力轻易渡过去。
他们看似解决了李府一桩邪祟之案,其实也不过隔靴搔痒,未落实处。
越想越觉得这散仙做着实在憋屈,所以很是不爽。
根本不必开口多言,顾砚则便跟蛔虫般看穿了她:“过于在意李府众人今后如何,又与自认一己之力可救众生的仙族何异。”
“非也,”元菲头摇得飞快:“我更想帮他们认清自己,知错能改,实现自救。”
“既如此,方才何不直言。”
元菲很是挫败地鼓起腮帮子,虽不想承认,却还是道:“我也是这会儿才想明白。”
顾砚则失笑,侧首看向身边委屈巴巴的某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得这人“啊”地一声凑近自己:“神君,你就应该多笑笑。”
低沉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元菲绕着他转了个圈,仔细打量:“你以前就连和岚雨一起的大部分时候也都是面无表情,更不必提对着我了。”
元菲略微思索半刻,一锤定音:“我瞧着神君唯有面对福禄寿三星爷爷时笑得开怀些。”
和渊神君与蓬莱岛三星的忘年交驰名三界,元菲这话倒没说错。
当年蟠桃盛宴她被和渊扔在寝殿,顺着请帖背后的地图寻到凌霄殿时她家父君正与天帝相谈甚欢,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丢了女儿。
元菲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地坐去了蓬莱岛寿星爷爷身边。
寿星爷爷从前参加过元菲的百岁宴,五百年时光一晃而过,此刻看着面前的少女,不免恍惚:“魔族?”
一身黑裙,眼尾还点着一簇黑色火焰,怎么瞧怎么不像天界仙娥。
“寿星爷爷您不记得我了,我是元菲呀。您还参加过我的百岁宴,那时候我还是只白泽不会化人形。”
每逢天界宴席,和渊神君都是坐在蓬莱三星身后不远处。
他听见“白泽”二字错愕抬眼,只见她举起自己的手虚握成拳模仿兽爪,笑得灿烂,眼尾的火焰随之跃起,艳绝三界。
寿星爷爷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老夫不识,竟是明真少君。如今正好六百岁整,可有记错?”
元菲乖巧点头:“是。我父君说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所以带我出来长长见识,顺便瞧瞧有没有适龄男子瞎了眼能看上我。”
“咳,咳。”
寿星爷爷险些被元菲呛出酒来,他虽心知赤华魔君说话一向如此,却没料到他带出的小姑娘竟也和他一个模子:“终身大事,还是莫要你父君一人说了算。”
“我娘亲守着她的西沧国都五百年没回来无蒿境,天下皆知的事儿啦。”
赤华魔君和魔后西沧女帝分居多年,听闻是性格不合加之两人都不想养孩子的缘故才一个常年住在无蒿境王殿,一个回了西沧,现下看来,许是当真如此。
好在这孩子随了她爹心性,没因着爹娘之事变得阴郁自闭,寿星爷爷想着,不禁笑道:“少君何必让男子来选自己,若是瞧上哪位,直接招去无蒿境即可。”
那会儿元菲初生牛犊不怕虎,倒还真歪着脑袋想了想,忽地回首看向和渊,振振有词:“寿星爷爷,和渊神君可有婚配?”
寿星爷爷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回首看向和渊,万万想不到小姑娘竟捡了整个天界最硬的石头来敲。
他老来贪玩,也顺着她道:“不曾听闻。”
元菲瞬间露出笑意:“那我想要和渊神君跟我回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