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赤丹派乃是升仙大派,每十位人族修道而成的仙族中至少有三位来自其中。
灵隐仙子会被从中飞升的仙人认出来,元菲也并不是没料到。
但柔嘉非要强调一句“师祖”,无非为了告诉整个天界,尹朝陶的徒孙都已飞升成为仙君,她却还是位散仙。
幸而元菲脸皮厚,只颔首低笑:“你我年岁相差甚远,不认得是自然。”
柔嘉闻声只轻哼一声,将天帝御笔收入袖中,冷眼与元菲擦肩。
但她这话显然引起了其他一些仙族注意:“尹掌门,不就是开创赤丹派奘拳法的那位?”
“就是她,按理说早该飞升仙君了,怎地到如今还是散仙。”
窃窃私语不断传入元菲耳中,她抬手揉揉眉心,暗道这些老神仙果然百年如一日地生活无趣,成日靠说旁人闲话过活。
她这会儿已随和渊回到宾客席位中,自顾自站去了仙娥队列中。
和渊也没拦她,瞧着她与子长身边的妆城聊得挺好,索性随她去。
只见妆城鬼鬼祟祟地凑上前来,拉住她好奇道:“朝陶你竟是和渊神君的妻子,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元菲全当自己与和渊当真是在人界相识:“神君化人下界,于云庭派历练,而我是云庭派所在之地散仙。”
话音未落,妆城已恍然大悟:“那就是共过患难。”
她抿了抿唇,似有难言之隐。
元菲瞧在眼底,大概猜得到她想说些什么:“你是想与我说明真魔君一事?”
妆城微微愣了半秒,面上表情顿时变得轻松许多:“你既已知晓那便不算大事儿。过了这么多年,确实也该忘了。”
站在仙娥之间,元菲自个儿倒没觉得有何不妥,却听得天帝开口道:“堂堂神君夫人何必躲在仆役中。你且上前,与和渊同席而坐。”
妆城轻轻推了她一下:“快去。”
步忘归坐在和渊右侧,元菲于是在左边寻了处落座。
虽有无数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但她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进食饮酒,好不自在。
宴席中的美食足够丰富,每样菜都尝试那么几次,很快就到了结束之时。
元菲起身,打算与和渊一道离开,却忽地听见有人喊住自己:“朝陶仙子。”
来人的额间泛着蓝色光晕的伏虎纹路,应是道君位分。
她冲着元菲露出友善笑意:“奴婢乃是以曦天妃身边的使女,明日晚宴前天妃邀了诸多神君与星君夫人一道前去百花岛听戏,专程叫奴婢来请仙子。”
以曦天妃乃是除天后外,唯一为天帝生下孩子之人。
后来她还曾流产,坏了身子,不能再生育。
天帝为此反而偏宠她多年,虽未立她为后,但荣宠却是长盛不衰。
元菲过去前来天界赴宴时也曾接受过以曦天妃的邀请,只记得天妃那人生得富态端庄,出手也如她的华贵样貌般十分阔绰。
在百花岛宴请诸多仙贵女眷听戏时,所提供的瓜果吃食,都与当晚宴会中使用的级别无甚差别。
元菲没有理由拒绝,只得接受:“小仙定会及时赶到。”
那使女闻言喜笑颜开:“那奴婢这就去回禀天妃娘娘。”
瞧着她渐行渐远,元菲忽地想起,从前遇着以曦天妃相邀,向来是童孤陪她一道前去。
也是到这时她这才发现今天并未看见童孤的身影。
“今日你们瞧见童孤姐了吗?”
众人这会儿已然腾云返回永昭殿,方一进殿,元菲便看向子长道。
螭浮正抬手关上殿门,听见“童孤”二字,回首应声:“童孤托我向天帝告了病。”
虬祖忧心花跃独自一人待在西沧国,宴席过半便离席返回。
而青俞今日当值,在宴席结束后立刻前往南天门换班。
是以现下永昭殿除却和渊与元菲外,唯有子长与螭浮两人。
子长来了兴致:“托你告假?”
螭浮立于子长的书架前,正饶有趣味地仔细观察。
每次前来永昭殿,他都难免感叹这书架之上竹简书册成堆,怎地没将它压垮了去。
“童孤一向与魔族交好,同族间除却虬祖,也就与我往来多些。”
子长“啧啧”两声:“虬祖如今当真令人发指,全然不顾童孤。”
元菲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怨气横生:“叫他和花跃百年好合去才好。”
众人相约于宴会结束后前来子长处饮茶,这会儿子长已然拿出了前些日子在叹息涧茶行讨来的新茶,兴致勃勃:“消气消气,虬祖不撞南墙不回头,有得他后悔那日。”
他摆出茶盏放置在三人面前,施以术法烧水:“还是你两先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就成婚了?”
元菲手正捧着茶盏左右翻看,听闻子长此言忽地笑出声:“其实还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