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不想去。”
而且不用想也知道,谢雪慧到时候会找各种借口请求晏景带她回海市。
以晏景的性格,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心软,他才不想过去找气手。
晏婉晴没说什么。
晏政卿也不说话,他老老实实地跟着晏婉晴。
她站在电缆厂门口等人,他便站到旁边的树荫下等晏婉晴。
晏婉晴看着身穿蓝色工服的人陆陆续续从厂子里出来,唯独没有看见慕远山的身影,不由得好奇,她随便抓住一个人问:“请问,慕远山怎么还没出来?”
“慕师傅年初的时候,脚被机器砸伤,回家养伤了,你不知道吗?”
晏婉晴不知道。
她把慕远山当师父,可现在的慕远山还没把她当徒弟,他那种要强的个性,受伤了肯定不会告诉她。
他一个人,脚还受伤了,谁照顾他呢?
晏婉晴很担心慕远山。
晏政卿看着晏婉晴慌乱地六神无主的样子,忙不迭上前关心,“婉晴,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脚受伤了,我要去看他。”
“你那个朋友在那儿?”
“他在镇上?”
她以前去镇上都是江默骑自行车载她去,可这里没有自行车。
就在晏婉晴绞尽脑汁想怎么去去镇上的办法的时候,她的救星来了。
“婉晴。”
晏婉晴看到来人,激动地问:“付鹏哥,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还不是江默,他告诉我,你回来了,让我每天从电缆厂经过的时候注意下你。”
晏婉晴此时此刻很感谢江默,他哪怕不在她身边,也清楚地知道她需要什么。
付鹏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不管是跟江默的关系,还是跟晏婉晴的合作,他都会帮忙。
晏婉晴见到杜鹏的第一眼就看上了他的自行车,“能不能借我用一下你的自行车,我想去镇上一趟。”
“没问题,你用。”
付鹏爽快地把自行车给晏婉晴。
晏婉晴问:“二哥,你会骑自行车吗?”
晏政卿嗤了一声,“四个轮的我都会,两个轮的简直小菜一碟。”
晏政卿把大话撂下了,可让他骑的时候,连车把的方向都掌控不好,摇摇晃晃快把晏婉晴甩下去。
晏婉晴还没到目的地就开始头晕目眩,恶心难受了,仿佛她坐的不是自行车,而是在经历一场大冒险。
好不容易到慕远山家门口,晏婉晴趴在墙角干呕了许久。
晏政卿快速上前,去拍晏婉晴的后背,“婉晴,你没事吧?”
晏婉晴躲开他,“拜您所赐,我的胃都快吐出来了。”
晏政卿不好意思地挠头,“下次,我下次一定改进。”
“没有下次了。”
晏婉晴气冲冲地进去,晏政卿赶紧拿出手机求助江默,让江默给他弄辆轿车来。
江默扬声问:“你不是开车回去的?”
“是啊,但是车被我二叔给你开走了。”
“那你可以步行。”
“我步行没问题,就怕婉晴……”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默给打断了,“告诉我地址,我让人把车送过去。”
晏政卿嘿嘿一笑,“小默,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江默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晏政卿撇嘴,“有异性没人性。”
……
慕远山的脚被砸骨折了,医院给他配了一副双拐。
他的行走没有问题,就是做不了家务活。
一向爱干净的他却连地都扫不了。
慕远山看着覆盖了一层尘土的院子,心底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他叹气一声,拄着双拐把装着瓜果蔬菜的袋子拎到厨房。
他把拐放到一边,单腿站在水池前洗菜。
咚的一声,他的拐倒了一个。
慕远山尝试着弯腰去捡,但他年纪大了,腰没有那么灵活,弯下去的那一刻只听见嘎巴一声,扭到了腰。
他腰部的疼痛越来越烈,额头的冷汗都滑下来了。
慕远山跌坐在地上,他看着杂乱的院子,看着混乱不堪的厨房,看着枯萎的花草,烦躁地把拐都挥到地上。
“滚,都给老子滚,老子不稀罕用你们。”
他的头靠在门上,想起自己挫折坎坷的人生,内心无比地厌弃自己。
为什么命运总是对他不公呢?
就在慕远山快要承受不住这一切,想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一只纤白的小手闯入视野里。
晏婉晴把慕远山踢到一边的双拐捡回来,将它们整整齐齐地靠在墙上。
“慕师父,我扶您起来吧。”
慕远山看见晏婉晴的时候,有片刻的动容,可很快,他就把头扭到一边,“你来干什么?”
他现在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神情憔悴,没有一点意气风发。
他不想看见晏婉晴。
准确地说,他谁也不想看见。
晏婉晴看见慕远山,说不心痛是骗人的,她骄傲的师父什么时候这么颓败过?
晏婉晴的声音里有不易查询的哽咽,“我回来看您。”
“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走,滚滚滚。”
慕远山太过烦躁,连滚这个字眼都说出来了。
晏政卿进来正好听见这个字,他不开心了,“我说你……”
晏婉晴给了他一个禁止的眼神,把晏政卿拦下来。
晏婉晴可怜巴巴地说:“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您忍心把我赶走吗?”
“为什么不忍心,你是我的谁?”
“我的确不是你的谁,但我知道你是我的谁。”
晏婉晴蹲下身子,跟慕远山平视,郑重地说:“你是我的恩师。”
慕远山冷哼,“小丫头片子别瞎认师父,我可不记得自己收过徒弟。”
“您还记得您之前给我的那本中医秘籍吗?”晏婉晴笑着说:“它帮了我的大忙,我在海市救了一个老太太。”
“神奇的是,那个老太太是我的亲奶奶,我也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段奇遇是晏婉晴编的,但后面那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不管您认不认我,在我心里,你都是我的师父。”
晏婉晴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她有记忆,慕远山生生世世都是她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