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从家里偷了钱跑出来的。

他的电话号码是从李翠红那里拿到的。

李翠红的神智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这个电话号码是李翠红清醒时候给他，并且叮嘱他一定要找到晏雪慧，回家救她。

李文忠也受够了农村的辛苦，所以才会跑到海市投奔晏雪慧。

“小伙子，你的电话打完了没有？”

小卖部老板不耐烦地催促道。

“打完了打完了，多少钱？”

“一分钟，一毛五。”

“好。”

李文忠去兜里掏钱，手刚伸进兜里，脸色就变了。

他扫过口袋的每个角落，捞了一手空气。

“我的钱呢？”

他扯开裤兜，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坐公交车，有个男人离他特别近。

钱被偷了。

老板危险地眯起眼睛，“没钱？”

“不是，我有钱，但我的钱被小偷给偷了。”

老板上下打量着李文忠。

李文忠穿着一身带补丁的衣裳，又脏又破，还有怪异的味道。

脸上也脏兮兮的，不知道多久没洗澡，没洗脸了。

“你确定你有钱吗？”

“我有钱，我真的有钱。”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老板出来，李文忠吓得撒开腿就跑，跑了没两步就被一只大手从身后抓住了。

“小兔崽子，没钱打电话就算了，还想跑？”

李文忠吓得一个哆嗦，他急切地跟老板解释，“我没有，我带钱出来了，但我的钱被偷了，真的。”

老板才不相信他，“跟我去警察局。”

警察局？

李文忠顿时就慌了。

他不要去警局，那是个可怕的地方。

他不想蹲大牢。

“你放开我，我给我妹妹打个电话，她会过来送钱的。”

“就你这副样子，有妹妹吗？”

“有的，我妹妹叫晏雪慧，是院长的女儿。”

高新成年龄大了，腰经常疼，晏婉晴便做主雇了一个年轻小伙帮他一起煮肉。

她刚陪小戴去医院去做了体检。

晏婉晴对‘晏雪慧’三个字十分敏感，她扭头看过去，马路对面争执不下的两个人，不是李文忠又是谁？

晏婉晴笑，她正找他呢！

“小戴，你想不想在卤肉店干活？”

“想！”

小戴重重地点头。

他家里有生病的老母亲，医药费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晏婉晴可以帮他母亲治病，还给他开工资。

这是小戴目前为止找的最好的工作。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

李文忠人高马大，小卖部老板很快就拖不动他，两个人僵持在原地争执不休。

周围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老板把事情经过跟众人绘声绘色地说了一边。

众人摇头，对李文忠指指点点，说各种难听的话。

李文忠从没觉得哪一刻像现在这么难堪过，“你让我给我妹妹打通电话，我会把钱给你的。”

“你刚才就说给你妹妹打电话，结果人家接你的了吗？”

李文忠一噎，在心里暗骂晏雪慧。

他这副模样落在老板眼里就是心虚，“你这人谎话连篇，我要带你去警察局接受教育。”

“我不去。”

“那你还钱。”

李文忠捶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额头暴露出的青筋透出了他的狠厉。

这个聒噪的老头真的很烦。

在李文忠抬手的前一刻，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文忠看过去，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小卖部老板被燥热的天气和李文忠折磨得没耐心了，烦躁地挥手。

“跟你没关系，一边去。”

身边有‘好心人’说事情的经过，戴前进说：“他欠你多少钱，我还。”

老板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你不用管我们什么关系，我帮他还钱就是了。”

浪费了这么长时间，老板也累了，“一毛五。”

戴千金掏出一毛五给他。

老板拿了钱冷哼一声离开。

闹剧散场，围在周围的人也纷纷散开。

戴前进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李文忠叫住他，“喂，你为什么要帮我还钱？”

“助人为乐不可以吗？”

李文忠跑到戴前进前面，“我们又不认识，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所图谋吧？”

李文忠怀疑的眼神把戴前进逗笑了，“谁规定不认识就不能助人为乐了？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你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

“……”

是啊，他现在身无分文，他能图他什么呢？

戴前进见李文忠窘迫地掏兜，问他，“你没钱为什么还要去打电话呢？”

李文忠闷闷地说：“我的钱被偷了。”

刚才那么多人都不相信他，李文忠看着戴前进，眼睛里闪过希冀，“你相信吗？”

“相信。”

戴前进又掏出五毛钱给他，“你刚才不是说有妹妹吗，这个钱给你坐车。”

李文忠不傻，从晏雪慧刚才接电话的态度，李文忠就知道，他找过去，晏雪慧也不会认他。

而且他贸然前去，拆穿了晏雪慧的身份，对他没什么好处，还失去了摇钱树。

“你能不能陪我去打通电话？”

戴前进想了想，点头，“好。”

李文忠换了一家报亭，他拨过去之后，接电话的是晏家保姆。

“请问你找谁？”

“我找谢……晏雪慧。”

李文忠及时刹车，改了姓氏。

“我们小姐出去了，你叫什么，等她回来帮你转告。”

“我叫李文忠。”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李文忠窘迫地问：“那个，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戴前进拧眉，“我家没有多余的地方。”

“我跟你住一间屋就行，床小的话打地铺也行，我不嫌弃的。”

戴前进无语望天。

你不嫌弃我，我嫌弃你行不行？

他想不明白晏婉晴要这么一个蹬鼻子上脸的人有什么用。

他看了一眼对面，接收到晏婉晴的信号，挣扎几番最后妥协道：“好吧，但你要答应我，这段时间去找你的家人，去找工作，不能在我家常住。”

“行行行。”

只要戴前进给他个住的地方，不管他说什么，他都答应。

而且他这段时间就去找晏雪慧要钱，有了钱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