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厉琛昨天倒是让他来过医院一趟，但因为请了院长出山，又有很多医院的专家辅助，所以让他回去了。

“对，他那个民间师傅据说是个高人。只是年头久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世。”

霍厉琛点点头，“没事，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就愿意试一试。”

等把院长送走，他才有机会在凳子上坐一下。

恰好成七拿了新衣服过来让他换洗。

有个VIP病房被他当成了休息室，等洗完脸才意识到不对。

刚才也是他脑子里事情多，没有多想。

这个休息室是昨晚就开好的，米朵儿要是真想休息，何必回家？

除非……

她不是回家！

“成七！”霍厉琛推开门，“你来的时候在老宅那条路上有看到计程车的身影吗？”

……

“米小姐，你是一个聪明人。”高老爷子还不太方便坐起来讲话，他几乎是半躺着，严肃地将她看了一圈，“应该知道晗晗到底是为了谁没了这双腿的。”

米朵儿没有回答，但脑袋垂的更低了。

“我听说你有一个儿子，是你和前夫所出。”打蛇打七寸，高老知道她的命门在哪里，“但因为和霍厉琛长得有些像，和厉琛倒是颇为投缘。”

“嗯。”米朵儿点点头。

“米团的父亲是个私生子的事，之前还闹过新闻？”

看来把她查了一遍了，“嗯。”

他话锋一转，“我和老霍家上任家主也算有点交情，所以也知道那个私生子的事，当时也是因为他妈才逼的小琛年纪轻轻父母双亡，一个人挑起了几乎四分五裂的霍家，我们这一辈老人，很多都做不到他那种程度。”

“我对他是满意的。”

高老哀哀地叹了口气，“他那时候，苦啊。”

沈姨之前也轻微提过两句，但也仅限于感慨，所以米朵儿其实不太能想象霍厉琛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觉得心疼，更心疼了。

像是被人夺去了呼吸，捂住了嘴巴般难以呼吸。

“而他所有的苦难，都来自于那个私生子唐逸之和他的母亲，可我这个侄子……现在居然在为仇人养儿子……”高老感叹道，“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这其中的心路曲折和要克服的不适，一切尽在不言中。

米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在渴望幸福的过程中真的过于忽略了霍厉琛的付出。

那个男人做的，远远比他说的，表现出来的，还要多。

“米小姐。”高老看了她一眼，眼神平平，没有真正的夸奖意味，也没有鄙夷，仿若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询问，“那你为厉琛做过什么呢？”

米朵儿彻底愣住了。

因为她现在实在是想不起来。

发了工资后，请他吃饭？

害他得了急性肠胃炎……

别的呢？

帮他的奶奶和唐逸之见面？

让他伤心……

带着团子一起逗他开心？

更多时候，是他逗他们母子开心……

这个问题下的答案是苍白而无力的，米朵儿的脑袋里空空的，想到一个否定一个，她为霍厉琛做过的事情太少了……

高老像只狡猾的老狐狸，将她的眼神尽收眼底，讲出最开始，那个问题的答案，“晗晗为了霍家这小子，失去了双腿。”

“可是……”米朵儿想要反驳。

“可是什么？”高老截住她的话头，“爱情不是应该用付出了什么，牺牲了什么去衡量的？米小姐，别天真了，如果你真的这样觉得，今天，你就不会应我老头子的约，独自一人过来。”

他声音平静，却又似乎夹杂着一声叹息，“米小姐，你好好想想吧。霍家这小子也是人，谁能保证人生路上一旦顺利，就会一直一帆风顺呢？四年前的动荡真的不会重演吗？总而言之，不管是以后还是现在，一个男人背后总是需要有人做出牺牲，做出支持，这个人不一定是一个人，也可以是整个高家。”

他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到了米朵儿耳朵里。

高老是在告诉她。

她米朵儿做不到的事情，高熙晗去做了，哪怕米团实际上是霍厉琛仇人的孩子，但只要他喜欢，她就会去拼了命的去保护。

因为高熙晗这么做了，所以高家会堵上整个高家押在霍厉琛身上。

在他需要帮助的任何时候，他们都会挺身而出。

这一点，是单枪匹马的米朵儿做不到的。

“你妹妹……听说当场死亡。”高老看了她一眼。

他果然知道。

米朵儿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是不喜欢米蜜，但知道她去世的时候其实并不好受。

尤其是高熙晗话里的意思，很有可能是米蜜看到米团后想要蓄意报复，才撞了过来。

但她人已经死了。

高熙晗又受不了刺激。

到底怎么回事目前很难查证，她也明白霍厉琛为什么没有继续深挖下去的原因。

他也怕因为米蜜让高家把怒火牵连到她身上。

别人眼里，他们总归是一家人，是姐妹。

所以她一直忍着，也没有问过米蜜的情况，就是不想再给霍厉琛添加任何麻烦了。

但现在，高老爷子一问，她心里被刻意压下去和忽略的难过，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但那个妹妹，不值得她掉眼泪。

她没有哭，只是声音变得更小了，“嗯。”

自家妹妹撞了救儿子的恩人，夺去了人家一双腿。

哪怕霍厉琛宁愿忽略真相，也想掩盖的事实，还是被毫不留情的掀开了。

“我还没有见过我的女儿，因为我没有勇气。”高老看着她，“如果米小姐心里，对我们晗晗稍微有一点点心疼，有一点点惋惜和愧疚，就算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了，求你……给我们晗晗一条生路。”

米朵儿的脑袋突突作响，她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放手了。

她只是在垂死挣扎一样，脱口而出道，“为什么要求我给她一条生路？”

高老没有生气，这位老人的表情反而更谦卑了，“因为现在，只有霍厉琛才是她的生路。”他平静地看着她，“高小姐应该比我更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