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合，安安静静的书房自成一片天地。

墨夫人姿态雍容的起身，缓缓朝着楚慕语走了过来，语气娴静的开口道：“慕语，战家是什么样的来历，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楚慕语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对方，不声不响的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见了楚慕语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墨夫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她刚想把话说的重一点，又忽然侧眸看了眼异常漠然的墨云端，“云端，我想喝盏燕窝，麻烦你去一下厨房，帮我和慕语拿过来好么？”

墨云端漆黑的眼眸在母亲和楚慕语之间看了个来回，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开。

“慕语，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气，但你是我家的养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考虑，哪怕你现在还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既然墨云端已经离开，墨夫人不需要再装出慈爱温柔的假象，字字句句都是利益：“这些年你为墨家做了许多事，我和丈夫都很感谢你，所以想把这份好姻缘送给你，如果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只要和云端无关，都可以说出来听听。”

“抱歉，墨夫人。”比起惺惺作态，楚慕语更习惯图穷匕见，漫不经心的笑道：“您很早以前就清楚，墨云端是我留在这的唯一理由，还巧妙地利用这一点让我乖乖听话，现在又说这些都和墨云端无关，不是太狡猾了点吗？”

墨夫人端庄的面孔有一瞬间的扭曲，尖尖的指甲烦躁的敲击桌面，“……那么，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代替果儿嫁去战家？”

“墨夫人，按照大小姐刚刚的说法，那不叫嫁人，送死还差不多。”

楚慕语还是慢条斯理的样子，平静到一定程度，简直像是缺乏生机，眼神沉沉的透不出半点光芒。

墨夫人很不习惯这样的她，注视她的目光满是厌倦和不耐，像是望着一个迫不及待想要甩掉的垃圾。

稍稍整理了一下措辞，语气很快的道：“那些都是果儿胡说八道，战擎渊前一任未婚妻真正的死因，不是单凭她姐姐一面之词就可以证实的。”

“噢？仅仅是胡说八道而已吗？”楚慕语冷笑：“可是根据您和墨先生的态度，似乎二位都很相信这种胡说八道啊，否则又何必让我顶替大小姐嫁过去？”

墨夫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最后破罐破摔的承认下来：“是又怎么样？果儿是云端最疼爱的妹妹，如果你真的喜欢云端，顶替果儿不是理所当然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以至于楚慕语哑然失笑，嗓音诙谐的带着轻嘲：“您和大小姐不愧是亲生母女，连求人的态度都别无二致。”

墨夫人老脸一红，望着她的视线越发凌厉，“楚慕语，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您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想要钱对吧，可以，墨家发展到今天的确有你一份功劳，只要数字合理，我会把它们作为你结婚时的嫁妆，开一张支票给你。”

“那我就先谢谢您的慷慨大方，另外……”

“楚慕语，做人不要得寸进尺！”

“放心，我的条件原本就和钱没什么关系。”楚慕语无所谓的笑了笑：“虽然您几乎不可能承认这些，但我还是要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请您从今往后，都不要向墨云端提起。”

如果楚慕语要求她对墨云端说出一切，墨夫人还不至于这么震惊。

她一时间猜不透楚慕语的险恶用心，不由的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为什么？”

“既然他不喜欢我，我又何必挟恩图报，厚着脸皮和他绑在一起？”

楚慕语笑得风淡云轻，话里话外尽是赤果果的讽刺：“把我从这个家赶出去，对您来说是一种解脱，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

墨夫人不可置信的盯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么说，你同意替果儿嫁给战擎渊了？”

“我可以嫁给战擎渊。”

墨夫人大喜过望，“真的？”

“是啊。”楚慕语轻飘飘的勾起唇角，眼中深藏的情绪复杂的难以言喻：“但，我要墨云端亲自对我说。”

既然她始终做不到挥剑斩情丝，那么，由对方来结束也是一样的。

这场荒唐的闹剧从少女时期一直持续到现在，她和他都已经不再是孩子，终于到了结束谢幕的时候。

即便，她真的曾经有过种种妄想，要和墨云端地久天长。

“你……”墨夫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僵硬，良久用力的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约莫七八分钟后，墨云端带着两盏燕窝回来，推门就看到无动于衷的楚慕语，以及哭到哽咽的墨夫人。

显然，谈判失败。

这一幕落在墨云端眼中，竟是让他莫名安心了几分，走上前去淡淡道：“妈，我说过还会有其他办法，您何必这样求她？”

“云端，惹怒战家的后果真的很严重，妈妈不想让果儿嫁过去，是因为她的性格骄纵，从小被我和你爸宠坏了，稍不注意就会惹得战擎渊生气。”

不想在墨云端面前留下苛刻的形象，墨夫人垂泪哭泣道：“可是慕语这孩子不同，她比果儿坚强的多，我相信她一定会平安无事。”

楚慕语冷眼旁观，心说和战擎渊朝夕相处，危险程度不吝于自寻死路，连她都没有这种自信。

真不知道是墨夫人太看得起她，还是太不把她的小命当回事，竟然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

“云端，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慕语？就算是为了果儿，为了妈妈都可以。”

说到最后，墨夫人哭的更加夸张，“我和你爸爸好不容易得到现有的一切，真的不想这么眼睁睁的失去，否则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墨云端微微皱起眉头，“我不认为这么做是正确的。”

“你只需要说一句，如果慕语还是不同意，那我和你爸爸就只能死心，带着你和果儿一起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