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通话将断未断的一瞬间,墨云端风淡云轻的开了口:“课题是什么?”
“啊啊,好像是病理学……”
在最后时刻听到楚慕语心不在焉的回答,楚南阳握着手机的力道加大,指尖由于过度用力而发白,随即听到滴滴滴的忙音。
同样身为男人,楚南阳几乎可以断定对方是明知故问,刻意彰显他的存在。
低眸盯着挂断了的手机,男人修长的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犹豫着要不要拨打回去,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冲动。
他很明白楚慕语只把他当朋友看待,起码在他表明心迹以前,暂且还没资格过问对方的交友情况。
只是,那声音该死的耳熟,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呢……
另一边,楚慕语受不了墨云端若有若无的注视,勉为其难的灌下一整碗姜汤,气若游丝的滚到床上躺着。
此刻正值夜深,房间内外都是一片寂静。
楚慕语躺在床上闭目假寐,很清楚的听到墨云端敲打键盘的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独特的药草味道,气氛是难得的静谧温馨,让她不自觉放低了戒心。
真是太奇怪了,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夜晚和他独处,她几乎意识不到自己的疲倦。
眼下,她的额头滚烫,体温升高,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唯有一颗心浮浮沉沉,如堕云端。
每一次回到这里,她都无可奈何的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她喜欢他,喜欢到近乎偏执。
如此强烈的想要得到某个人的欲望,或许不应该称之为爱。
但如果不是爱,又会是什么呢?
“楚慕语,你竟然敢把我哥拐到你房间里,我看你是想流落街头了吧!”
不等她充分享受这静谧的时光,墨果儿暴跳如雷的闯进来,半点没有名媛闺秀应有的温柔涵养,跺脚撒娇道:“哥,我要你陪我去看电视,现在就去!”
墨云端头也不抬的检索着屏幕上打开的学术资料,“没时间,你自己去。”
“不行,你忘了几年前她装病把你叫进房间,还想强……强吻你来着!要不是哥你拒绝的干脆,没准这混蛋还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行为!”
“咳咳咳!”
楚慕语本想通过装死来躲过一劫,没想到墨果儿的神经粗的跟钢筋似的,半点没继承墨夫人兵不血刃的高超手段。
过去的黑历史无须再提,她再不醒来就真的要羞愤欲死了。
艰难的坐起来表示反对,她下意识的看向墨果儿的方向,目光却无意中与墨云端相撞。
零点一秒的时间里,二人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默契十足的让人失笑。
唯有墨果儿半点不懂得审时度势,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楚慕语,你是心虚了吧?还是说你根本想重演过去那晚……”
“不。”
过往的片段浮光掠影般在她眼前掠过,这一次,她不再是参与者,仅仅只是一个看客。
当机立断的打断墨果儿的畅所欲言,楚慕语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控制不住的咳了咳:“大小姐,你说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该不会是你编出来冤枉我的?”
“什么!”
墨果儿气的涨红了脸,视线迟疑的瞄了瞄自家哥哥,总算还没蠢到当场要墨云端出庭作证的程度。
生怕这个妹妹再一次语出惊人,墨云端无可奈何的停下手上的工作,嗓音温润的开口赶人:“果儿,你先出去,再给我半个小时。”
“哥……”
“出去。”
墨果儿愤愤不平的鼓起脸颊,临走前还不忘记丢个白眼给楚慕语,依依不舍的含恨离开。
房门砰的一下在她身后关上,楚慕语眼神游移的尬笑几声,老老实实的躺回床上装死,却再也找不到片刻前静谧宁静的感受。
不能和墨云端抱怨他妹妹有多不识趣,楚慕语默默的忍气吞声,由衷期待起大小姐和战擎渊的幸福婚姻。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安静听着键盘传来的声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翌日。
欢快的闹铃声把她从梦中惊醒,连滚带爬的赶到桌前给闹钟来了一记摸头杀,睡眼惺忪的看到书桌上待机状态的电脑,以及电脑旁放着的一份资料。
隐约记起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楚慕语摘下戴了一夜的眼镜,坐在桌前翻开了那份资料。
这是一份足足七页的文稿,妥善体贴地包装在文件夹里,顶端写着她楚慕语的大名。
一目十行的看过那些高深晦涩的专业术语,楚慕语哑然的眨了眨眼睛。
迟疑着要不要再改出另一个版本,比如把七页删减成四页,多添一些狗屁不通的句子,免得一不小心成为孙老头的得意门生。
奈何余下的时间所剩无几,不允许她再有什么画蛇添足的想法。
半年以前,她依稀记得这闹钟是定在早上六点半的,可是今天却莫名其妙的延迟了两个小时,也许是电池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是她的记忆出了什么差错,谁知道呢?
暗暗感叹着自己时运不济,楚慕语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书包,一路狂奔着跑出墨家,拦了辆计程车直奔医科大学而去。
一个半小时过后,楚慕语悲催的意识到,她的霉运似乎还没有结束。
课堂上,孙老头当众检查了同学们交上来的论文。
先是口沫纷飞的斥责他的学生个个都是草包笨蛋,紧接着又用了半个小时拜读了她的最新力作,惊为天人的瞪大眼睛。
不顾她连连摆手的推脱,愣是把她请到讲台上,非要她亲自和各位不争气的同学说说她条理分明的想法不可。
面无表情的和台下求知若渴的无数双眼睛彼此对视,楚慕语表示她没什么想法。
就算有想法,也顶多是想着午餐吃什么之类平易近人的问题,说出来只会贻笑大方而已。
“看来楚慕语同学不大善于表达,没关系,这篇论文我会负责向相关杂志推荐。”
孙老头喜不自胜,当众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感慨道:“做的不错,难怪校长特意嘱咐过,说你是个特殊人才,要我们几个教授好好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