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过时局的琴弦,刀尖上发出猝然的铮响,像是滴着血的手指掠过燃烧的火焰,火光掠过之处,那些旮旯里的犄角都将无所遁形。
不速之客穿着连衣帽子,锁链从衣摆处直接拉至脖颈之上,立领遮住了半张脸,她声称是蔡绮玉的朋友,让门卫转告。
电话接进蔡绮玉那里,蔡绮玉正趴在床上追剧,她吐着瓜子皮看了眼显示屏上陌生松弛的眼睑,回了句,“不认识,赶走吧。”
门卫打算驱赶不速之客时,不速之客哑声说了句,“蔡小姐,你一直悬赏找我的。”
蔡绮玉嘴里的瓜子一磕,不可思议地盯着显示屏,她吐吐噜噜的将嘴里所有的瓜子皮吐了出去,呼道:“放她,放她进来,快。”她急忙穿上外套罩住睡衣,一路小跑至外间,哼着歌,“我的贵宾终于出现啦。”她在外间煞有介事的坐下。
不速之客被人引了进来,她仰头看了一圈房间,似是检查房间内有没有监听设备,确定这里是安全的,她才看向蔡绮玉。
蔡绮玉热情洋溢,亲自给她倒水,招呼她坐下。
不速之客立而不坐,直奔主题,“你就是陆瑾乔的亲妹妹,陆娆吧。”
蔡绮玉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你怎么知道。”
“我全都知道。”不速之客哑声,“包括纪禅的真实身份。”
蔡绮玉更惊讶了,“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不速之客说,“揭露纪禅的真实身份,让她去坐牢才是紧要的。”
“坐牢?”蔡绮玉震惊,“她是逃犯?”
“我原本打算放过她的,谁知她不识好歹,竟敢咬着我不放,背后查我!”不速之客冷笑,“以为利用那个女人的脸,就能逃脱制裁?扶摇直上,呸!下作的东西!”
蔡绮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不速之客冷冷看着她,“是时候替你姐姐讨回公道了,如果不是她临阵脱逃,你姐姐也不会死,她害死了你姐姐,还敢用你姐姐的脸招摇撞骗,你甘心吗?”
“我姐姐是她害死的!”蔡绮玉声音拔高,脸色异常苍白,“宋司璞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不速之客冷笑,“他只是不知道那个纪禅的真实身份,如果知道,我真想看看他是手刃了她,还是为了那张脸留下她。”
蔡绮玉疲软地坐了下去,原来那个女人不仅利用姐姐的脸,还害死了姐姐,多么坏心肠的女人啊。
“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蔡绮玉眼神有些发直。
不速之客说,“你听过闵敬舒这个名字吗?”
蔡绮玉点头,“听说过,一个全能的才女,有钱人家的女儿,跟司璞哥哥传出过绯闻。”
不速之客冷笑连连。
蔡绮玉看着眼前带着帽子竖着立领的女人,似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毛骨悚然,“你是说……”
“对咯。”不速之客说,“你也没那么蠢。”
蔡绮玉悬目良久,怎么会这样,那个纪禅就是闵敬舒?她害死了姐姐?又模仿姐姐接近司璞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没必要知道。”不速之客哑声,“只需去揭露她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即可。”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蔡绮玉反问。
不速之客说,“有人追杀我,我不能现身。”
追杀?蔡绮玉只在电视剧里听说过这两个词,究竟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被人追杀,她只觉得这是滩深不见底的水,她不敢去触碰,但她还是颤声问了句,“谁要杀你?没有王法了吗?还敢杀人么?谁这么大胆子。”
“小姑娘,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险恶,有钱人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不速之客说,“我跟你相见的事,不要告诉秦妍,也不要跟她提及我告诉你的事。”
“为什么?”
“如果告诉她,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蔡绮玉颤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知道你叫陆娆,知道陆瑾乔、宋司璞和闵敬舒之间所有的事情!”
“我现在就去告诉司璞哥哥!”蔡绮玉抢身出门。
不速之客低斥,“你现在出去,还没靠近宋司璞,你就可能死于一场意外里!”
蔡绮玉猛然定在门口,“那我打电话告诉司璞哥!”她掏出手机。
“宋司璞如今的态度不明朗。”不速之客说,“他固然憎恨闵敬舒,但你瞧瞧闵敬舒现在那张脸是谁的样子,你确定宋司璞还下得去手?!”
“想要揭穿纪禅,就要等在她大婚之日,举世瞩目的时刻,当众揭穿她。”不速之客冷笑,“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过程不出差错,万无一失,她逃无可逃。”
蔡绮玉愣在原地。
“替你姐姐报仇,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不速之客伸出手,“你高额的悬赏金该给我了吧。”
蔡绮玉仍然没有消化她泄露出来的信息,秦妍?纪禅?闵敬舒?这些人都有问题?追杀?谁会追杀她?可是眼前这个人知道那么多她和姐姐的事情,不像是假的。
她给了不速之客一张卡,“里面有一百多万,是我爹给我的零花钱,拿去吧,你不会是来骗钱的吧?瞎说的吧?”
不速之客说,“你姐姐不会说话,身体不好,眼帘下有颗痣,喜甜。”她打量着手中的卡,“闵敬舒外柔内刚,全能才女,对酒和动物过敏,喜喝柠檬冰水。而你,出生大山里,没读过书,曾经以砍柴为生,是你姐姐把你抚养长大。宋司璞做慈善项目,亲自去山区支教的时候,遇见了你姐姐。”
蔡绮玉双唇微微哆嗦了一下,这个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跟你是统一战线的人。”不速之客拿着卡离开,“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出现过,尤其是秦妍。”出门前,她丢下一句,“听我一句劝,这些日子出门,多带点保镖。”
蔡绮玉追出院子里,不速之客已经匆匆消失在夜色里,原来重金之下真有莽夫,为什么不能告诉秦妍,她真的有问题吗?
几乎是同一个长夜里,纪临江正在家中打桌球,有人快步走进桌球室低声说了几句话,纪临江俯身拉杆,一球出去,渐渐冷淡了眉眼。
而宋司璞,此刻正站在卧室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手中端着一杯咖啡,电话铃声突兀传来,他接听,渐渐握紧了手机。
牵一发而动全身。
敬舒亦没有睡,她告诉小翁,务必要将那名小财务保护起来,次日一大早,她便动身,前往那名小财务家中。
宋司璞则是第一时间,将蔡绮玉叫进了他的办公室,“昨晚有没有什么人去找你。”
蔡绮玉带了一大堆保镖防身,谨记不速之客告诫的话,她要等到他们大婚当日报警,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把那个纪禅抓起来!
“有啊,一个戴着帽子的陌生人去找我,说认识我姐姐。”蔡绮玉说,“但是我不认识她,就把她赶走了。”
宋司璞静静审视她片刻,“绮玉,你不是会说谎的人。”
蔡绮玉说,“我能说什么谎。”
“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宋司璞问。
蔡绮玉摇头,“我看她穿的破破烂烂的,不想搭理她,就把她赶走了。”
“你一直在调查纪禅,为什么这个人会找上你。”宋司璞一针见血。
蔡绮玉为难,司璞哥也太敏锐了吧,这不就是让她承认纪禅就是闵敬舒么?如果现在说了,达不到效果怎么办?“她说闵敬舒杀了我姐姐,她知道闵敬舒在哪里,让我为姐姐报仇。”
“在哪里?”宋司璞近乎逼问。
蔡绮玉说,“就在这个城市,具体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她还说了什么?”宋司璞循循善诱。
“没有了呀,她说有人追杀她。”蔡绮玉说,“我怕她连累我,就把她赶跑了。”
宋司璞耐心,“绮玉,你知道她是谁么?”
蔡绮玉说不知道。
宋司璞说,“她是闵敬舒的继母,她们一丘之貉,沆瀣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