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舒微微瑟抖了一下,她见识过纪临江是怎么报复蔡绮玉的,她所闯的祸,是天大的祸事,她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可她这样把自己逼上绝境只是为了更进一步实施复仇计划。
至于纪临江,只能采取迂回战略安抚他的情绪。
敬舒故作淡定得微微一笑。
宋司璞出差的公务完成以后,带她去的地方便是芬兰。
海港的秋,芬兰的冬。
芬兰位于欧洲北部,全国三分之一的土地在北极圈内,温带海洋性气候,森林资源丰富。宋司璞带她来到芬兰的一个古老的小镇,位于首都赫尔辛基的北部,敬舒叫不出名字。
小镇不大,站在小山坡上可以眺望整座小镇的面积,大雪皑皑,覆盖的木屋如白色的蘑菇,一簇簇,一团团,到了夜晚,团游的旅人在雪地里开着篝火Party。
对于有情怀的人来说,这里有故事里的人,发生着故事里的事,这里寄托着充沛的感情。
敬舒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触,所以她没有多余的表情,以前在家无聊,兄长世界各地出差培训时,总会带着她旅行,繁花似锦看多了,便没有特别想看的。
噢,不对,她其实蛮想去看看塞北的风沙,感受辽阔远古的秦汉风,以及草原上那些扬起马鞭,自由自在的套马杆的汉子。
许是曾经的闵敬舒感情太过细腻,喜欢的东西太过精致。
此刻想来,那时的自己思想油腻的让人乏味,如今的敬舒,偏偏喜欢一些粗糙的东西。
粗糙的雪。
粗糙的云。
粗糙的世界。
粗糙的人。
和一颗饱经世事,蹉跎的,粗糙的心。
宋司璞从不过问她的心情,他来到这里后便没了踪影,许是去祭奠他的爱情,亦或者准备挚爱之人的生诞去了。
在她看来,宋司璞与其搞这些没用的情感祭奠,不如去救赎自己的灵魂,祈祷自己死后别下十八层地狱。
敬舒百无聊赖的坐在雪堆旁的雪橇架子上,托着腮无聊的看着不远处围着篝火的人群,三三两两的人群,火光照耀了半边天,却没有照亮敬舒所处的阴影。
这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风景,她全无心情,她面容淡静,仿佛表现的若无其事,内心溃烂的伤口便不会蔓延,便没有那么疼痛。
不知是谁给三五只驯鹿带了红色的帽子,一名披着大红色斗篷的姑娘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触摸鹿角,她满眼璀璨的星光,笑容大大绽放在脸上,灯光都不及她明媚,像是最绚烂的阳光,晃花人的眼睛。
敬舒微微一怔,好漂亮的姑娘。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动物。”那姑娘向着敬舒的方向说了句,笑容如星辰。
敬舒被她的笑容感染,微微笑了起来,她起身来到姑娘身边,说,“这种驯鹿是森林鹿,分布于芬兰和俄罗斯的卡累利阿、库赫莫,别看他们是食草动物,有一定攻击性的。”
姑娘崇拜地看着她,笑容更明媚了,“你知道的真多,我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这里真美,一切都很美。”
敬舒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里平生出羡慕的情绪,像是被萤火虫包裹,明亮又温暖。
姑娘拍着手中的雪沫子起身,离开时,她爽朗的问她,“我叫颂梵音,你叫什么?”
敬舒微微一笑,“闵敬舒。”
闵是《百家姓》里出自姬姓有哀悯之意的闵,敬是《论语》里“居处恭,执事敬”有虔诚供奉之意的敬,舒是《诗文》里“匪安匪舒”的舒。
虽然声音很低,那名叫做颂梵音的姑娘还是听见了,她明眸善睐,笑盈盈望着敬舒,“这里的极光像你一样美丽!”
说完,她像是追逐极光的姑娘,如闪电般向不远处的男人奔去,“飒寒!”
等在树下的男人干净俊美,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的方向,目光暖到了人的心坎儿上,将姑娘接入了怀中,一同远去了。
这样温馨迷人的画面,曾经无数次在她少女时期的梦里上演,“谢谢……”
敬舒感谢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那名叫颂梵音的姑娘已经跑远了,“你也很美。”
名字很好听……
姑娘离开后,被短暂的阳光照亮的世界仿佛瞬间暗淡了,流淌在心间的温暖渐渐散去,黑夜和寒冷包裹了她,多么神奇的姑娘,她闯入敬舒的世界时,敬舒有种神奇的治愈感,她离开,敬舒有种旧伤复发的绝望感。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直等到篝火晚会结束,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她依然低着头站在原地。
曾经,她也是那般快乐温暖的人儿啊。
身后传来皮鞋踩进雪地里的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宋司璞来了。
她努力扬起笑容,回头,“宋总去哪儿了?”待看清身后的人,敬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没止住的眼泪翻出眼眶。
纪临江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俊美的容颜岁月静好,笑容和煦。
手机铃声传来,敬舒惨白着脸淡定接听,宋司璞清冷的声音传来,“往前走五百米,左拐。”
下一秒,纪临江的神情急转直下,他唇角凝起凌冽的冷意,目光沉沉。
从他身后的阴影里,缓缓走出数十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那些男人手中拿着黑色的“警棍”。
敬舒缓缓后退,忽然拔腿就跑。
保镖们将“警棍”一甩,短棍的尖端冒出尖刀,向敬舒的方向追去。
纪临江怎么追来了这里?!
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敬舒像是一阵风刮过,飞快跑开了。
此时,宋司璞正站在街角的十字路口,助理带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鸟笼,他曾经许下过承诺,要带某人来看万鸟归林的场景。
敬舒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宋司璞的方位,刹不住脚,“嘭”的一声,撞翻了鸟笼,于是数不清的鸟儿从笼子里逃了出来,乌压压一片,敬舒回头看去,透过“万鸟”混乱的缝隙,仿佛看见纪临江俊美阴沉的脸,他正大步而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宋司璞,“快跑!”她抓住宋司璞的手,往森林里跑去。
宋司璞怒意凌然,这个疯女人撞翻了她的鸟笼,又在搞什么?他试图甩开她的手。
敬舒认真且生气的回头,“纪临江带人来抓我了,他们拿着刀!”
“我跑什么?”宋司璞沉声。
敬舒说,“天知道他们冲谁来的?”她紧紧抓着宋司璞的手,生拉硬拽让他跟着一起走。
宋司璞纹丝不动,怎么说他也是天之娇子,怎么可能不顾形象的跟她在街道森林里疯跑!
眼看着那些保镖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