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你别不理我，你看我一眼，你不要和我割袍断义可好？”沈落凌看着云芙暖动手撕自己的裙边，他上前想阻止她的动作，才堪堪走两步，他就感到喉间突然有一股腥甜的铁锈味，血顺着嘴角蜿蜒流下，他眸中满是悲哀。

“阿暖，那日我不是真的想走的，我知道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日的事情，因为我的身份我不得不为家族考虑，但是，我仍然愿意护着你，可你却要同我恩断义绝，阿暖，你打我骂我都好，能不能，不要，”他想到这二字就止不住的心疼，他缓缓的半跪在地，声音沙哑:“阿暖，我错了，你别同我割袍断义好不好？”

这一字一句，他说的艰难，每说一个字，伤口就牵扯着心疼一分。

“道不同不相为谋。”云芙暖低低回了沈落凌一句。

“撕拉——”布帛撕开的声音，令沈落凌双目赤红，他沙哑吼了一声:“云芙暖！”

云芙暖恍若没有听见，没有看见，抬手将那布条扔在了沈落凌身边，转身就朝马车方向走，眼泪落下一滴，在青石板上碎开一朵四瓣的花。

“就这一次为他落泪了……”云芙暖轻声道，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莫北琛一怔，转而上到了驾马的位置。

“云芙暖，你不能这样对我！”沈落凌脸色白了又白，几乎透明，不由自主的跑到云芙暖身边扯住她的衣袖。

莫北琛瞥了沈落凌一眼，见楼主没有动作，他缓缓起身站在云芙暖身边，云芙暖将沈落凌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面无表情道:“为何不能？沈落凌，你是我的什么人？你说不要割袍断义，可这个由头，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吗？你瞒着我做了多少对不起云家的事？你要权，我父亲可有对不住你半分？我们之间，从来都是各有各自的立场，你不是，一直也未变过吗？”

云芙暖面色冷然的看着沈落凌，“你对云府动手，你让我救你，只因我俩十年友情，只因你是皇令在身，因你的不得已吗？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我都可以不介意的原谅吗？沈落凌，我为什么要没有芥蒂的原谅你？姓沈是你改变不了的，你做了错事，同样也是无法后悔的。”

“你几次三番阻挠我查探你的底细，现在又害的我云家满门抄斩，你以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来祈求我的原谅？我怎么可能当做一切没发生过？换做是你，你做的到吗？做不到吧，既然如此，你来求我不要割袍断义，原谅你，是不是可笑至极！”

沈落凌本就苍白的脸，听了她这些话。已是血色全无。

“别让我再见到你。”云芙暖率先上了马车，漠然说道。

战华和战海不约而同的向前迈了一步，站在莫北琛的两边，莫北琛凉凉的扫了沈落凌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进了云芙暖所在的马车。

沈落凌站在原地不动，痴痴的看着紧闭的车门。

升月阁的马车缓缓行动起来，云芙暖缩在马车的角落里，闭上眼睛，面无血色，那一番话说出口，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怎么可能全然没有感觉呢？伤人的话是把双刃剑，她伤他越重，她自己也受伤不轻。

“将军，走吧。”

季清歌默默走了出来，抬手拍拍沈落凌的肩，安慰道:“你不该对她动心的，你灭了人家满门，这个道理，你要臣等说的怎么直白，你才会死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因你灭门。”

沈落凌的表情有了一丝的龟裂，他衣袍被大风吹起，他听见季清歌这话，整个人都颓废下来，像垂垂老矣的老人，再也没了生气。

天色黑的阴沉，今夜是个不眠夜，沈落凌被她如此对待，肯定是恨及了她的，她想了想这三个字，心抽了一下，默念道再无瓜葛……

暗道。

云芙暖率先回到自己屋子躺下，对外面的一切充耳不闻。

莫北琛知道她心中定然也是极为难受，便也没有扰她，回到自己的屋中。

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云芙暖安慰自己没事的，现在沈落凌已经被她从她的世界中剔除出去了，他们！毫无瓜葛。

季清歌拉着沈落凌离开的宫门口，皇帝得知这事后，只是冷声的说了两字:“废物！”

温亦凡这时找上了沈落凌，他看着沈落凌的颓废模样，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季清歌看着他道:“温公子，近日温家主身体如何？”

“家父身体很好。”温亦凡有礼的回答道。

“季清歌，我单独和温公子聊一下，你一出去。”沈落凌虚弱的沙哑道。

季清歌见他愿意开口，自然是乐意的，立刻道:“我这就出去，你俩慢慢聊，你等下记得吃药。”离开的步伐踉跄，还是管家扶着才勉强能走的正常。

沈落凌鼻子酸了酸，季清歌尚且可以为了他跪了一个时辰，他却因为一个云芙暖颓废至此。

“季清歌说你情况不好，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温亦凡担心的看着他，撩开衣袍坐在他的榻边，看着他趴在床上，背上血液透过纱布，可想而知伤该有多重，看着自己的兄弟躺在榻上颓废，他摇摇头，不解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没了云芙暖，还有很多的其他芙暖，比如王芙暖，李芙暖，赵芙暖……”

“可那些都不是云芙暖。”沈落凌眸子黯然一淡，语气飘忽。

沈落凌看着温亦凡，过了片刻，他阖上眼睛不去看他，声音沙哑，“温公子，你可有心碎到想死的时候？”温亦凡闻言眸子眯了起来，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过？”沈落凌的声音微低，“我如今就想。”

“死在她面前？”温亦凡忽然噗嗤一声的笑了出声，讽刺道，“沈落凌，你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季清歌为了你跪了一个时辰，天气阴寒，冷气如体，季清歌已经腿脚不便了，你要他下半生都在床上度过吗？至于云芙暖，她不会来看你的，你做了什么事，你心中知晓明白，何故再来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