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芙暖站在门后面，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她不是真的无情无心的，但是她也只是个常人，要她怎么原谅把云家推入火坑的沈落凌？

然而外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云芙暖缓缓闭上眼睛，将唇瓣咬到出血，良久，随着一声剑刃落地的清脆声，外面的声音才消失。

云芙暖颤抖着，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任性，她想推开门，却动弹不得，她没有勇气，她不敢……

云芙暖颤抖着，死死的抱着自己，片刻后，有人打开了门。

他一进来，就带着扑面的血腥味，云芙暖把头埋在怀里，不敢抬头，沈落凌没有动，他静静的望着她，许久，才蹲下身来，染上血的手覆上了她的头，那么冷，那么血腥，云芙暖心中却是欢喜又怯怯。

她颤颤的抬头看向沈落凌，眸里水光闪烁，她望着他的脸庞，声音一颤:“你若不是皇上的人，该多好。”

沈落凌面上布满血迹，眼睛如黑曜石一样幽深，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抚了抚她的头，声音沙哑:“阿暖，别怕，我回来了。”

“我来了，我会护着你的，你会是忠臣之后，你父亲的冤情也会沉冤昭雪，你会是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你会嫁给你所爱之人，他会陪着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云芙暖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的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那袖子上鲜血淋漓，她刚碰上就染了一手的鲜血，云芙暖抓紧他的袖子，眼里全是泪水:“我不明白，你已经毁了云家，你怎么还会来救我？”

“沈落凌，我认了，云府成也你，败也你，说无怨无悔是不可能的，但是，沈落凌，我不想欠你人情，若不是云家灭门，他们怎么敢这样刺杀我，我不会记这恩情的，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听见了没有！一厢情愿！”云芙暖声音沙哑的吼道，泪水却一直在流，她情绪渐渐变得低沉起来，脸色苍白的可怕。

沈落凌抿紧了唇，不说话，沉默许久，直到云芙暖转身进了客栈，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可是云芙暖，我爱你，这些我是不知情的，你说过你会嫁给我的，你骗我……”

听到这话，云芙暖不由得怒极笑:“我骗你，沈落凌，我何曾骗过你，反而是你，你不是不知情，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故意离京不就是要避开我去求你吗？现在云家已经灭门了，我是有罪在身的逃犯！”云芙暖说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嘶吼出声:“沈落凌，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护不住我！”

沈落凌没说话，没被血染上的皮肤，迅速浮起一层红，云芙暖甩了他一巴掌，眸子全是失望，她转身离开，步伐踉跄。沈落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从背后紧紧的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脖后，沙哑道:“你不是骗我，你会嫁给我的，是吗？我有错，可你会嫁给我，结果不变，那你嫁给我，我用一辈子还你好不好？”

“沈落凌。”云芙暖推开沈落凌，眸子冰凉，“我原以为我落到这番地步，你会心疼我的，可你连心疼人都不会。”她缓缓握住沈落凌的手，满是拒绝。

他眸子闪过伤痛之色:“阿暖，我不会再那样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会护住你的，我……”

“既然如此，那你那日为什么要离京？”云芙暖盯着他的眼睛。

“云芙暖！”沈落凌面色一白，“你信我，过去我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今后更不会做。”

“可是，你是知情的，别骗我，”她语句一顿，“我真真是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云芙暖摇头失望的挥开沈落凌的手，声音苦涩:“放手吧。”

话落，云芙暖便合上了门，沈落凌呆呆的看着闭上的门，突然开口:“皇上是不会让你离京的。”

“我知道，我甚至是亲眼看着他如何杀了我父亲的。”云芙暖垂下眉眼，“真的，我现在不在乎我这条命了，反正。”她昂头笑出声来:“那些欠了我命债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云芙暖不再笑，沉默下来。

沈落凌沙哑道:“我八岁就入了暗门。”

暗门，她听过这个名字，据说李氏王朝在暗处建的另一个朝廷，主要就是监控和刺杀朝中大臣，她从未听说有人见过暗门的人，因为见过的，都死了。

这次，她知道了这个人是暗门的人，也许，不久后，她也会成为那些死去的人之一。

云芙暖抬头，看到了面前忽然出现的容瑾。

“容瑾。”云芙暖故作淡定。

容瑾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眸色如墨，也望向她身后的门，“看来，本世子是晚了一步。”他在暗处看了半天，这时才出来，若再不出来，指不定沈落凌再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云芙暖心情不好，敷衍道:“与容瑾无关。”看来今天还是不能与雪阁的人碰面。

她转身推开门，沈落凌见她开门，面色一喜，转而瞧见了她身后的容瑾，眉头一皱，“世子怎么在这？”

容瑾凉凉的看着沈落凌，“怎么？只许沈将军在这，本世子却不行？”

沈落凌表情不变，又要伸手拉她，云芙暖蹩眉转到了容瑾的身后，病恹恹道:“沈落凌，收手吧，好不好。”

沈落凌苦笑起来:“阿暖，我何曾亏待过你半分，只这次你就……”

云芙暖打断他的话，眸子嗜血，冷声道:“只这一次，云府灭门，父亲惨死，我多次遇刺，你袖手旁观，云家众叛亲离，你还要我如何对你？”

她近乎是居高临下的对着沈落凌说出这番话，她的高傲尊严，她的坚定拒绝，终是一股脑的塞给了沈落凌，一滴不剩。

“当初的口头话，做不得数了，沈将军，也莫要再当真了，徒增笑料罢了。”云芙暖在容瑾身后低着头，不去看沈落凌的目光，多看一眼，她就会为曾经的单纯蠢善而难过后悔。

“阿暖，我放不下你的。”

“我挺重的，将军，还是放下吧。”云芙暖话未落，扯着容瑾的衣袖从沈落凌身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