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抬脚踹上容瑾的膝盖，容瑾顺势跪下，遥尚书冷哼一声:“就为了这个女人？你要背上弑君忘恩负义的名声？”

“容瑾不敢。”他对所有人都自称我，唯遥尚书例外。

见容瑾面对她跪下，云芙暖不再说话，此时此刻，她觉得她与他之间，一切都是多说无益……

他向来重感情，十年的师徒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断，哪怕……他喜欢她。

她知道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多喜欢面前的这个男人，可她只能沉默，甚至视而不见。

“阿暖……”容瑾叹了一口气，她深呼吸一口，压下口中的腥甜，抬眸看他。

容瑾抬手，将解药从怀中掏出，喂进莫北琛的口中，感受到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云芙暖才腾出思路思考。

其实，她放弃了他很多次，但从未有这次这样坦然，现在她懂了，什么都清楚了，她无法放弃对他的喜欢，但……她也拥有不了他的喜欢。

想到这里，云芙暖不由得笑了，容瑾瞬间就变了脸色，动作上前握住她的手，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云芙暖了然出口打断他要说的话:“不重要了。”

云芙暖知道他要解释什么，可是她能怎么办？任由升月阁弟兄的命白白牺牲吗？如果这一些没有发生，她可以理解他不对遥尚书动手，但这中间隔了升月阁弟兄这么多的人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办法释然了。

他是什么心境，什么理由，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升月阁弟兄死伤众多，莫北琛差点死了，而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容瑾似是明白了她在说什么，面色忽然变得惨白，云芙暖任由他拉着，微笑道:“今日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升月阁死了这么多弟兄，他们不可能白死的，他们是被我连累的。”

容瑾眉心一动，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却不愿她再次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便看见一袭紫衣从远处猛地冲过来，好在云芙暖反应灵敏，在容瑾即将靠近她的片刻，暗器脱手而出，直袭向他。她快速转身，乘机离开，哪怕身后箭如雨，也不回头，只全力护着怀中的莫北琛。

“云芙暖！”容瑾眉头一蹩，不顾大吼出声，“你给我站住！”

云芙暖假装不闻，一路冲向街道，然而她刚刚闪进一个府邸的住处，神色不悦的容瑾也跟着进来，一个无人的小院子中，没有人看见容瑾的失控。

云芙暖只觉得眼睛一花，入骨的药香便扑鼻而来，只觉得唇上一暖，瞳孔清晰的倒映着他不能自控的模样，他……吻了她！心中无端一怒，他竟在仇对的情况下，还吻了她！他，他，他怎可如此对她！

只听见一声容瑾的闷哼，他便被云芙暖打到一旁。云芙暖手快将莫北琛揽到一边，抽出软剑，一剑指在容瑾的咽喉，逼的原本要起身的容瑾不能动弹分毫。

云芙暖静默不语，用剑指着容瑾站起。

容瑾没有说话，只是眸子里满是她的身影，许久后，他温和一笑:“阿暖，你放的下我吗？”

“阿暖……我不能……”

“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你有你的坚持，我理解的，就像我一样，我也有我的坚持，我的苦衷。”云芙暖淡淡地回道，语气温和“况且，不过是我顺手而为的救命之恩，世子大人真的无需放在心上。”

“你说的全都是假话。”容瑾起身站在云芙暖的面前，声音有些低哑。云芙暖忍不住抿紧唇瓣，轻声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说假话，我有什么好骗你的？以我现在的身份，我根本就不必骗你。”

“世子大人。”云芙暖转过头，长袖下的手缓缓握紧，“你早该知道的，心中应该有数，你我之间，并不可能。”

“我不知道！”容瑾猛的大吼出声，失去了往常的矜贵于淡然，“你分明也喜欢我！”

“那又如何？！”云芙暖吼回容瑾，“你那时不过才十岁岁，你说的话，又怎么可以当真！容瑾，你不小了，你已经是成人了，我喜欢一个人，我会拼命的去保护他，他伤心了我会难过，他痛苦了我会心疼，这才叫喜欢你懂吗！而你呢？你保护我的仇人，灭我满门的仇人，伤我家人的仇人！我救了你那么多次，还不如你师父一句话！这样的喜欢，是喜欢吗？”

容瑾一时语塞，似乎再也说不出什么，云芙暖叹息，继续补充道:“不要伤了我，再想着去弥补，感情这种事，要伤便只会伤心，心伤了，再如何补救，终究会再在心上留个口子，你又是何必呢？”云芙暖仰起头，一时间眼中竟有泪要落下，她口气一软，“世子大人，既然选择了遥尚书，就放过我吧。”

“我不要……”容瑾紧紧握住她抱莫北琛的手，死死的抓着她，“我不要你离开我！”

“我怎么可能会留下来。”云芙暖别过脸，不去看他用力泛白的指尖，神色悲哀，“你我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

从相遇就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可以永远在一起。

只是情话说的太多，承诺许诺了许多，一切都是泡影了。

云芙暖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忽然想起在沈府的那夜大雨，他怒吻她，问她有没有想过他的心情。

那样的在乎，那样的真挚，看着他的眉眼。

她慢慢的想着，不由得抬起头，忽然出声，“世子大人，就这样算了，放手，好不好？”

容瑾放下了手，眸子里带着哀求，仿佛是一只需要人照看的小兽，她忍不住轻笑，“世子大人，遥尚书可曾给过我机会？”

“阿暖……”容瑾似乎有些疲惫，声音里都带了叹息，“你怨我。”

“世子，我从未怨过你，你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我不奢求太多，只望你放我离京，天涯海角也好，什么地方都好，我会回来的，只要这乾元一日不亡，我早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