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有情，我便有。”容瑾低声道，“若要我无情，我也可以……”容瑾的声音似低弹的琴弦，声如夹着寒雪。

云芙暖被他这样的语气惊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容瑾回眸看着云芙暖，“我说过的话，句句是真，你应该知道‘入骨’这药。”

云芙暖抿唇，没有开口。

“你怨我没有站在你的那边，没有救你对不对，可是云芙暖，三月，你付出的是真心，我何尝不是？”容瑾的声音忽然变重，像石锤砸在她的心上，令她疼的皱眉，咬唇……

“皇帝在不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给我下了‘入骨’，太傅在我同意的情况下给我用了药，倘若那日我没忘，我都记得，你觉得，我能拦住皇帝么？阿暖，你可是将我看的太厉害了……”

闻言如此，云芙暖的身体无力的靠着墙，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容瑾听见她一句一字道:“你说如何便如何？我统统不信，我宁愿不知道！你说，你喜欢我，只是因为吃了药，”云芙暖眸中划过一丝决绝，冷笑道:“呵呵，青梅竹马难成双，自古世仇成鸳鸯。我本是一心爱人，没曾想会看错人，你只道你委屈，那我呢？是我逼皇帝给你下药的？是我逼你对我挑明界限的？”

“我的真心，换来的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和一场阴谋。这世上，除了情爱，哪一样不是可挂念的事？心已千疮，便是不再要，又能有什么？”

“真要如此。”容瑾抬步离开，忽然凉薄一笑，“云芙暖，你不用这么说，我知道错是我的……”

云芙暖身子一颤。

容瑾甩袖离开，云芙暖抬眸看着他消失的拐角，她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何会变化的这么快，这也说明了他很在意她，这是好事吗？不是？那这是坏事吗？也不是。

云芙暖苦笑，连沈落凌都可以是暗庭的人，连竹马都可以变成屠夫的时候，她现在还可以信谁？

父亲的旧部，抑或者是她的升月阁。

说到升月阁，云芙暖嘲讽的笑了笑，亏她号称升月阁楼主，算尽天机算不出她满门遭灾，回京多日，她也未料理这升月阁一件事情，怕是积少成多，战歌楼也应出了许多事，即便有莫北琛。

可自前些日子那一夜后，她就没有机会再去见莫北琛，今日她正心烦，不如去处理一些事务，免得她胡思乱想，冷静一下自己。

想到这里，云芙暖扶墙站起，身子已经调养好了一些，用轻功离开却是不成问题的。

正巧，她也想查一查，关于乾安暗帝的事情。

云芙暖提气离开。

她刚离开不久，容瑾便派暗卫跟了上去，他自己一人看着刚刚云芙暖蹲着的地方，神色莫测。

良久，云芙暖才摸到了莫北琛住的地方，刚到不久，她屏息潜入府中，还未走近，便听见书房中隐隐约约有谈话声，这么晚了，是楼中出了重大的事吗？

云芙暖蹩起眉头，腾的一下起身贴上墙顶，动作轻如猫咪，屋中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屋内。

“沈将军……”莫北琛叹了口气，“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主子吧。”

“莫大人这是同本将军说笑吗？如果当初一切都没有变，本将军何至于此！”沈落凌轻笑，“今夜即便我没有来，你也不会久留了，毕竟，你家主子现在心里可是恨死了我，她应会放弃这里的棋子。”

“主子没有你这么狠心绝情。”莫北琛冷笑起来，“暗庭护法你可是十岁就可以独挑皇家暗卫十大领主的人，我可从来没有将暗庭不放在眼里，再者说，我不会背叛主子，同样亦然，绝对不会去帮主子的灭门仇人！”

书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片刻后，沈落凌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是如何知道我是暗庭护法！是容瑾告诉的你？！”

“容世子并没有告诉我，是我猜的，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会是真的，那个人，是你！”

“你是如何猜出来？”

“护法大人想知道，不妨去查查我们升月阁的情报楼好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反正多说也是错，护法还是不要再同我费口舌了，我是不会背叛主子的。”

“我不会让你吃亏，”沈落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的，我告诉你皇帝为什么要云家灭门。”

书房再次变得安静，许久之后，莫北琛鼓掌，“沈护法，你不愧是护法，也好，告诉你又有何妨，你是护法不假，升月阁有的人，可是皇帝最亲近的人，想想谁最恨皇帝，谁就是我们的人。”

“想不到阿暖如此聪明！”沈落凌赞叹一句，眼睛里带着阴狠之色。

房梁上的云芙暖闻言眯起眸子。

“不过聪明不假，但是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沈落凌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北琛，莫北琛皱起眉头，不知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既然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阿暖，你当如何？”沈落凌抿抿薄唇，斜睨门外房梁的方向。

云芙暖心中一惊，虽然隔着门，但他已经发现了她，可是为何要将这一切都告诉她？云芙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沈落凌了。

这一刻，她清清楚楚的明白，她所认识的沈落凌，不过是一个假象。

沈落凌转眸，淡笑道:“阿暖这是要我去抱你下来吗？”

云芙暖眸色一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查清事情原委的，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云芙暖动身，轻巧落地，她面无表情的推开门，看着里面对立的两个人。

沈落凌半抬眸子，闲散的目光里透着犀利，“阿暖，你现在知道了这一切，你要如何待我？如何面对我？”

她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快的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对啊，他都告诉了她一切，她要如何对他？

她该杀了他？还是放了他！

见云芙暖犹豫，沈落凌抬手掩面，一滴泪落入衣袍，他今日穿的深色衣，看不出他有落泪过，他忽然放声大笑，目光直直的看着她:“阿暖是舍不得吗？你不忍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