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纮对李允烨是又妒又恨，竟不顾身份，出言冒犯。

李允烨不想与他一般见识，更懒得说些清者自清的废话，瞥他一眼，并不理会。

王晋纮冲他吼完，便来到沈嫣柔面前，紧张地打量道：“沈小姐，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沈嫣柔脸色冷得能将人冻住，强压着怒气道：“王公子休要多管闲事！惠王是何等尊贵身份，岂是你能教训的？”

王晋纮愣了愣，脸色虽难看，却也不敢说什么。

春夏听到声音赶了过来，李允烨见他来了，转身便走。沈嫣柔想追，无奈却被王晋纮不长眼的拉住，气得抬手掴了他一个耳光。

王晋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捂着脸愣在当场，沈嫣柔看也不看他，转身朝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巧莺一直在路边等着，见她来了，忙迎上前，见小姐脸色难看得骇人，便识相地将嘴边的话悉数咽了下去。

两人回到住处，沈嫣柔心情郁结，没用晚膳。巧莺也只得跟着挨饿。一更时分，林锦矜突然上门。

“姐姐还没睡？”林锦矜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你看不到吗？”沈嫣柔没好气地道。

林锦矜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也不敢表现出来，脚步顿了顿，尴尬地笑着：“哟，这是谁惹姐姐不痛快了？”

沈嫣柔沉着脸，看也不看她：“你有事？这么晚还过来？”

“是有件事要和姐姐说。”林锦矜道：“今日王大人和王公子到相府拜年，听说还带来了外邦进贡的东西。”

沈嫣柔听到王晋纮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一拍桌子，杏眼圆睁：“休要在我面前提这个瘟货！”

林锦矜被她吓了一跳，心里奇怪，王晋纮对沈嫣柔百依百顺，千万般好，怎么会惹她发火？她垂眸沉吟片刻，温言劝道：“姐姐莫生气，王公子有一万个不是，姐姐也先听我把话说完。”

沈嫣柔白她一眼，没有说话。

林锦矜当她默许，便接着说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欢他，王公子也是的，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竟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真是不知羞耻。”

沈嫣柔冷笑一声。

林锦矜：“我还听说他这次求着他爹要来提亲呢？”

沈嫣柔猛然转过头，神情愕然，随即恼怒道：“这不要脸的瘟货，我这就去干他们走！”

林锦矜连忙拉住她：“姐姐，王大人好歹有官职再身，不可轻举妄动啊！”

沈嫣柔瞪起眼睛：“我还怕他不成？我爹可是当朝丞相，莫说他只是个从五品的参议，就是一品大员，我也不放在眼里！”

“姐姐，你先坐下！”林锦矜起身将她按坐在凳子上：“听我把话说完！我知姐姐厌弃他，可你是名门闺秀亲自出面拒绝始终不妥，不如让他自己打消了念头。”

沈嫣柔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林锦矜：“我听说王大人这次进献外邦贡品，是为了在皇上那里讨个晋升的机会，若是能如愿，便要向姐姐提亲。”

沈嫣柔冷笑：“可笑，一个从五品，提个一级半格就妄想与我沈家匹配了？”

“说的就是，如此自不量力，真是叫人耻笑。”林锦矜附和道：“不如我们彻底打消王家这个念头可好？”

沈嫣柔：“如何打消？”

林锦矜一笑：“毁了他的贡品不就得了。”

沈嫣柔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毁了贡品？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你疯了吗？”

林锦矜将手指按在唇上，轻声“嘘”了一下：“姐姐你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沈嫣柔甩开她的手，斜瞪她一眼：“你要发疯到别处去，少在我沈家兴风作浪，贡品已经交到我父亲手上，若在沈家出了事，岂不是要问罪我沈家？”

林锦矜：“若是抓住了犯人就不会连累沈家。”

沈嫣柔怔了怔，疑惑地看着她：“抓住犯人？”

林锦矜勾唇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这是沈青玉的贴身之物，我们把它放在现场，便可断定损毁贡品的犯人是她。”

“这……”沈嫣柔接过香囊，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这香囊是沈青玉的？我怎么不记得？上面连个名字都没有，你说是她的，谁又能相信？”

“没有名字，但我有人证。”林锦矜得意地卖起了关子。

沈嫣柔：“人证？”

林锦矜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将午后投壶设赌之事大致讲了一遍：“我让王家兄妹和曲公子细细看过这香囊，从颜色到绣纹皆亲自说与他们听，他们一定会当场认出这是沈青玉的东西。”

沈嫣柔若有所思望着桌面，手里摩挲着香囊。

“贡品一毁，王家不但得不到晋升，还会因此获罪，姐姐就此便可彻底摆脱王晋纮的纠缠。”林锦矜看她犹豫，使出杀手锏：“皇上得知此事龙颜大怒，说不定会赐死沈青玉，就算让她侥幸躲过一死，充军发配也是免不了的，到时候她就会永远离开惠王，再也不能碍姐姐的眼。”

沈嫣柔握着香囊的手猝然攥紧：“就这么办！”

李允烨回到暖阁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翠雀在外间忙活着，见到他连忙行礼。李允烨摆摆手，朝她身后紧闭的房门看一眼，问道：“侧王妃呢？”

翠雀：“在里面。”

李允烨点点头，让她退下，自己过去推开门，里面暖气扑面，静悄悄的毫无声息。他下意思地放轻了脚步，绕过屏风，见珠帘之后，江轻羽伏在桌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见她枕着手臂，双目紧闭，眉头紧皱着。

李允烨心里无端有些难过，他知道她过得艰难，一直都知道，可为何他以前从未为她着想过？

江轻羽挨打的一侧脸被她枕在下面，只有嘴角的伤口显露出痕迹。李允烨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从袖子里拿出小药瓶，手指沾了药水，轻轻地抹在她嘴角上。

他手指还留在上面，江轻羽就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