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想要不要直接关门走人。
可转念又把门关上了,往里走,脚步停在男人身侧,略低眉,“我来拿我的手机。”
语调很平很淡,声音也不大。
也是她这会儿的角度看下去,才发现安晏那样跪在男人面前,她低胸的风光真可谓尽收眼底。
同样是女人,这点心思,夜凉也不是不懂。
只是这种行为,落在安晏身上,她心里升起了不可忽略的波动。
毕竟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以好好人的立场出现在她身边,过程出了事,安晏对她也依旧是拿恩人看待的样子,甚至破除了她对梵立军的成见。
可就是在她面前老好人的安晏,这会儿在梵肖政面前做出这种事?
她终归是没忍住,嗤然淡笑,看了安晏,“安小姐打算跪到什么时候?干脆让咖啡馆提供一只钢管,你来一曲,是不是更直观?”
她讽刺的意思很明显,脱衣的钢管舞,都不用费劲的下蹲让人看她低胸装了。
安晏这才站起了身,被她酸得脸上满是局促,手里的纸巾捏成了一团,“夜小姐,你误会了,我刚刚只是不小心把果汁洒到梵先生身上了,所以……”
夜凉冷淡的笑了一下。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不清楚?”
“怎么,这会儿,他也成了你恩人了么?”很明显的讽刺。
讽刺安晏靠近她说她是恩人,这会儿靠近梵肖政,也是同样的招数?
安晏皱着眉,却委屈得接不上话的样子。
“你是不是摆错自己的位置了,嗯?”一旁的男人终于低低的开口,冷冷淡淡的嗓音。
然后侧首抬眸,朝她看来。
眸子里只有冷漠,半点没有昨晚的热烈。
他若不是在替安晏说话,夜凉可能还不会多想,但是此刻,她一双柳眉皱了起来。
安静的看了男人片刻。
又把视线落在了安晏身上。
才发现安晏穿了一套粉紫色的裹臀短裙,长发精致的梳理过,束起了马尾,露出曲线好看的脖颈。
她的视线定在了安晏用的皮筋上。
呼吸一下子紧了紧,心口都感觉很明显的沉了下去。
她在梵肖政西装外套口袋里发现的皮筋就是这种,颜色就刚好是粉紫色,应该就是安晏最喜欢的颜色,对么?
“看来,我打扰两位约会了。”她收回了视线,脸上的表情保持得很勉强。
夜凉也不清楚怎么描述那种心肌梗塞的感觉,只觉得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以至于,她忘了自己是过来要手机的。
脚步晃到门口了才想起来,又折了回去,朝着轮椅上的男人伸手。
梵肖政目光淡漠而漫不经心,甚至都没有看她的手,而是视线落在她脸上。
夜凉不喜欢被人盯着他,眉头更紧了,“手机给我!”
可男人依旧无动于衷。
片刻,才薄唇上下碰了碰,“不应该道个歉么?”
道歉?
夜凉忽然觉得好笑,“我给她道歉?嫌我污蔑了你的新欢么?我好歹还没收到离婚证,至少此刻我还是梵太太!”
她抬手指了安晏,“说她两句梵先生心疼了?还是心虚了?那我是不是应该留着那天她穿过的你的外套?还有那根皮筋,拿到放大镜下查一查有没有你们俩的指纹?或者体液?这样就不过分了?”
什么体液?安晏听得拧了眉,“夜小姐,你这样说梵先生就过分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怎么会发生你想的那种事?”
夜凉眸子一下凌厉了几分,睨着她,“我说我男人又跟你有关系了?”
安晏一下被堵得抿了唇。
夜凉真是看不得她这副委屈得好像真被欺负了的样子。
气得呼吸深一下浅一下,控制都控制不住,然后才看了梵肖政,“梵总要是喜欢玩,麻烦尽快把协议签了给我,否则再发生昨晚的事,我很吃亏。”
“昨晚?”
男人眼神变了变,微微睨着她,“你在跟踪我?”
夜凉听得莫名。
男人却笃定了似的,薄唇微扯,低沉的嗓音讥诮不减,“所以,你以为昨晚睡了一觉,睁开眼自以为还是那个梵太太,一切一笔勾销了?”
他低低的冷哼,“你岂不是太值钱?”
她握着的手心紧了紧。
“值不值钱不清楚,至少目前来看,一分一毫都没收到,梵先生是不是太寒酸了?”
男人没想到她会顺着自己的话往下接。
眉宇间的神色沉了沉,“要钱?”
夜凉也没想到他会这样。
男人阴着脸,当场就拿了一张支票,噼里啪啦划了两笔,然后直接塞进她手里。
冷声:“可以滚了。”
支票锋利的边角刮过掌心,之前被擦伤的地方传来隐隐的痛觉。
其实她也没觉得多疼,可是眼眶一下子不可抑制的泛红,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
语调都有些飘忽了,“原来你把我当做卖的?”
语毕,夜凉很努力的压着胸口泛起的深疼,将支票狠狠揉成一团,又狠狠的砸到男人脸上。
手机也没再要,转身大步离开。
安晏站在一旁,依旧是尴尬而无措的看了看梵肖政,“梵先生……”
男人并没有回应,而是低低的一句:“改天再约。”
然后突然调转轮椅也离开了包间。
“卫生间。”盛春看到太太快步出来,身形显得狼狈,眼泪模糊的。
看她的方向,是去卫生间整理仪容,一时半会出不来。
咖啡厅很大,每一层是不一样的主题,这一层很常规,卫生间在走廊尽头还要往里拐个弯。
轮椅直接被扔在了盛春脚边,他愣了一下,然后重新要了个包间去等着,免得被安晏看到空轮椅衍生猜测。
夜凉脚步很快,进了卫生间,想把门关上,可是门板反而被推开。
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宽阔的身躯直接挤了起来,“嘭!”的关上。
“放开!”她一下子冷了脸,挣脱他握她手腕的力道。
男人一言不发,只是低眉盯着她已经满是通红的双眼。
认真说起来,除了刚结婚时刻意折磨她之外,梵肖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她真正掉过眼泪。
卫生间里还有别人,看到有男士在场,都是侧目扫了两眼匆匆离开,更不忘帮忙把门关上。
彻底安静了。
夜凉视线别过去,语调清冷,“别浪费我时间。”
“不给别人道歉,那就给我道歉。”男人冷不丁的开口说了一句。
她这才讽刺的看了他。
终究是讽刺的一笑,“抱歉,打扰您泡女人,够了么?”
梵肖政眉峰微微拧在一起,“就是学不会好好说话?”
夜凉依旧笑着,眸子里一片沁凉,干脆就不再说话,也把表情收了起来。
她脸上虽然有一块疤,但是其他五官其实都很耐看,以至于毫无表情的时候,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散发的清冷,锋利。
总归,让人不适。
男人凝着的眉峰紧了紧,不满她此刻的表情。
又道:“是因为看到了安晏用过的皮筋,也发现了她用过我的外套?”
同样的发问,他以前也是有过的。
别人可能听不懂,但是夜凉能听懂。
完整的来说,他就是说她今天当着安晏的面发疯,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她拒绝回答,甚至懒得继续站在他面前。
可是身体刚要跟他退开距离,男人却索性将她又压回了墙壁,一手的拇指和食指又习惯性的捏了她的下巴挑起。
一个动作做多了,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夜凉蹙了眉,在他薄唇即将覆下的时候推了他,没推开,下意识的扬起手。
男人的动作倒是停了,但并没有打消念头,反而强势压迫的睨着她,薄唇轻碰,“扇下来试试?公共卫生间是不是没做过?”
夜凉确实了解他。
扬着的手硬生生的停住了,因为她也记得上一次扇了他一巴掌的后果是什么样。
她终究是红着眼瞪着他,拧着眉,“你到底要干什么?昨晚到底算什么?如果都不算,为什么又不肯放我走?”
“我已经说过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给我一个离婚证很难么?”她情绪压抑,语调急促得都带了颤抖。
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滚了下来,滑过脸颊,砸在了男人捏着她下巴的手背上。
冷冰冰的,以至于心脏都跟着缩了一下。
一双眸子却深邃冷暗的看着她,“算什么?你不是要用金钱计算么?”
她盯着他的视线变得无望而无力的时候,男人终究是吻了她。
莫名的用力。
指腹也重重的拂过她的脸颊,划走了刚刚落的眼泪。
许久,纠缠的唇畔间传来男人低冷的语调,“你想离就离,哪那么轻易?”
“说过的,你我之间,我说了算。”
继而,梵肖政从兜里拿了她的手机出来,放在她眼前,并没有给她。
目光依旧强势,甚至是凌厉,“把机票退了,立刻。”
夜凉怔了怔。
“你私自看我的短讯?”
他只是薄唇扯了扯,“也是你自己说的,我是你男人,你全身上下哪一点我没看过,看个短讯很稀奇?”
夜凉恼怒的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作势离开。
可男人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掳了回去,“别挑战我的耐性,嗯?”
然后再一次命令,“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