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三个人安静了一阵。
老爷子窗户边,双手往背后交叠,显得心思很沉。
梵肖政转头看了梅少,“你先出去。”
梅少指了指自己,他从过来开始就没说过话,在和不在还有区别么?
也只得挑了挑眉,乖乖退出去,让他们爷孙两自己聊。
下了楼,管家上了茶,也摆了果盘,梅少这才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刚下来的时候,窗户外齐刷刷的经过几个家丁,来的时候没见那么多人的。
管家这才道:“虚惊一场,方才以为别墅进贼了。”
结果搜查了好一会儿都一无所获,估计是园丁浇花浇昏头看花眼了。
末了,管家有些担心的看了梅少,“少爷回来和老爷子聊什么?老爷子最近都不对劲,可别再受什么刺激。”
梅少只勾唇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老爷子最近都心事重重,估计都是因为小结巴身世的事儿。
话说回来,梅少也好奇了。
她到底会是谁的女儿?
难怪她的性格跟夜树韫的懦弱一点都不像,跟自己的妹妹夜爽更是没半点类似的脾性。
这一点,同样也是梵肖政不解的。
“一个字也不能透漏?”他看着老爷子。
梵立军态度坚决,“不能!”然后干脆一挥手,“你回吧。”
轮椅上的人却依旧原地停留。
“她很聪明。”片刻,梵肖政像是无端的说起。
又接着道:“菱格的危机,基本都是她一个人解决的,甚至和西撒的合作,没有我,她一样能完成,极少女人有这样的经商头脑。”
“她对设计也颇有见地。”梵肖政目光悠远的放在窗外,“龚冷是她力荐给我的,期间她和龚冷见过几次,几个设计亮点应该出自她的手。”
“你说什么?”老爷子听到这里,忽然转过来,直直的盯着梵肖政。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梵肖政的视线从窗外拉了回来,静默的对视了老爷子两三秒,因为思绪而微微歪过脸。
“您并没有要求过汇报。”
老爷子吸了一口气,“优秀的设计师多的是,尽快换掉龚冷,他最好继续回到国外去。”
“蔚蓝无论如何是你小姑,正好借着龚冷事件把之前关于她的舆论压过去,公司里是否还适合她,还是让她在家退到幕后,让董事会决定。”
梵肖政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直接问,也没有继续探讨。
而是接续刚刚自己的话题,“她这么聪明的女子,会是哪个家族的后裔?”
梵立军转过了身,对着他。
“阿政。”老爷子脸色认真而严肃,“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最清楚,我从不会害你,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除非你想真的失去她,懂吗?”
失去她……
梵肖政心底蓦地沉了一下。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老爷子忽然问。
梵肖政沉默着。
老爷子眉头都拧了起来,“至少你们婚姻还在,倘若放她离开,让她自由的去查,无论查到什么,对你只有坏处没好处。”
继而薄唇微碰,“那我更该知道原因,否则怎么防着让她知道内幕?”
她不可以知道,他却可以,不是么?
老爷子闭了闭目,叹了口气。
……
夜凉是在傍晚的时候才听张妈说梵肖政在回来的路上。
她早就到了紫荆园,而他却和老爷子谈了一整天?
想必该知道都知道了。
实际上,梅少也在老宅跟着陪了一天,却不知道梵肖政和老爷子具体聊了多少。
从老宅离开后,梵肖政又去见了一趟龚冷,当然了,他同样不知道两个男人又聊了什么。
这会儿,他又陪着回了紫荆园。
“真是什么都不跟我说?”梅少看了旁边的男人,“合着我一整天充当空气了?”
梵肖政淡淡的一句:“太闲就再好好物色个设计师。”
“龚冷呢?”
男人没搭腔。
几分钟后,车子进了紫荆园。
刚下地,难得盛冬露脸,在门口迎接。
等轮椅近了,才低低的开口:“太太中午从外头回来的,却没人见她出去。”
梵肖政眉峰动了动,“监控呢?”
盛冬摇了摇头。
监控他看了,“只看到她从二楼窗户翻下来,过侧院。”
梅少听了忍不住勾唇,“小结巴又解锁新技能了?”
飞虎队?
晚饭已经好了。
他们进去时,夜凉已经安静的等在桌边,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见到盛冬,她才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舀自己的汤,顺势侧首看了梅少。
略微笑意:“你要么?”
梅少立刻跟着勾起嘴角,“要。”
于是她给梅少也盛了一碗。
梵肖政从轮椅起身,坐到桌边的椅子上,把碗递过去要她也盛一碗,她却视而不见。
张妈愣了愣,然后笑着把碗接了过去,舀好汤,放到梵肖政跟前。
“出去了?”男人平淡的语调。
夜凉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汤,像是没听到,情绪不变,表情不变,喝得很认真。
之后,梵肖政给她夹过菜,却没再进行任何语言交流,直到一顿饭结束。
饭后,梅书让跟他去附楼书房待了一段时间才离开。
梵肖政坐在书房窗前,可以很直观的看到主楼的卧室。
她的房间亮着灯。
可能是她一整天的过于平静,梵肖政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尤其和老爷子聊过之后。
但唯有一点,他是不可能让她走的。
正因为这一点,他才怕她闹。
因而,回主楼,男人准备直接回主卧。
却不巧,他轮椅放在了一楼,步行刚到二楼的楼梯口,她已经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在等了。
男人脚步微微顿了两秒,继而长腿朝她迈过去。
嘴角略微的弧度,“这么晚不睡?”
她像是刚洗过澡,简单宽松的睡衣套在身上却是另一种慵懒的美。
说话间,梵肖政已经到了她跟前,不自禁的抬手卷了一缕她的发丝,鼻尖凑近。
清雅的淡香,好似让人一下子消散了疲惫。
“我有话……”她刚开口,男人绕着她发丝的指尖已经压在她唇畔。
顺势抵着她的腰肢迫使她往后退了退,然后他另一条手臂推开房间门,把她也带了进去。
“我有话跟你说。”夜凉还是把自己的话说完了。
男人反手将门关上,也将她压在了门板,沉声,“嗯,你说。”
话是这么说着的,但他的气息靠她极尽,蛊惑着、引诱着,薄唇几乎擦过她脖颈的皮肤,“换身体乳了?”
夜凉受不了他这样的亲近,抬手撑住她的下巴,试图让他离自己远一点,“梵肖政……”
男人却侧了一下脸,就着那个角度捉了她的手,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
吻完,才沉着声:“如果是想说离开,那就免了。”
很清晰的三个字:“不同意。”
在她想发作之际,男人又看了她,道:“或者,你给我生个孩子,如何?”
夜凉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他。
然后嗤然一笑,“是你疯了还会我疯了?”
男人垂眸,似乎是为了更加清晰的把她容貌映入眼帘,挑起她的下巴,抬手拨开她的长发,眯着双眸。
视线从她的眉眼,一寸寸的下移,凝在樱红唇畔。
“先前不知道,如今反悔了,你这么好的基因,不生个孩子多可惜?”
这简直是夜凉听过最荒诞的理由了。
“我基因好,恐怕也不架不住梵总这张脸?”
男人微蹙眉,“我这是烧毁的,基因不差。”
末了,又忽然道:“不是想看我十七岁前的照片?”
她柔唇抿着,以他的奸商秉性,不可能没条件。
果然,听他低低的道:“留在紫荆园,跟当初一样。”
夜凉抬眸,“我不看了。”
“不行。”
她闭了闭眼,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懒得跟他纠缠了。
可梵肖政却不让她走,她转过身的瞬间,将她揽腰掳了回去。
她背对着他要走的姿势,以及睡衣宽大的领口给了他作恶的便利。
“唔!”夜凉没设防的被碰触,声音溢出的一瞬间又咬了唇,试图转过身推开他。
男人不让,从背后拥着她,气息烫着她脖颈的肌肤,“不要试图想办法逃离,我会生气,嗯?”
夜凉被弄得闭了闭目,尽可能稳住呼吸,可语调还是带着几分不可抑制的媚骨,“手放开!”
男人嗓音低哑,语调微微抬起,“哪个手?”
她已经在心底骂了他个遍,知道他这个人是软不吃硬,刚好跟她相反。
“我累了,想去睡。”最终放平语调。
他却不依不饶,“你还没答应我。”
她怎么答应?
答应他会每天安安分分做梵太太?不查自己的身世?
“今天去哪了?”冷不丁的,男人问了一句。
夜凉知道下人会告诉他,可是一直没问,还以为不在意。
“周围透透气。”她随口回,“就一双腿,还能去哪?”
他大概是信了的,因为没有继续追问。
“干什么?”意识到他正带着她往里走,夜凉蹙了眉。
男人依旧拥着她,“不是累了想睡?”
“我回自己的房间睡!”她试图停住脚步,但依旧被他带着往前靠近床榻。
上了床,她还试图翻身下来。
梵肖政松了手,却在她身后低着嗓音开口:“我耐性不是很好。”
夜凉顿了一下。
回头看了他不温不火的脸,柔唇略微失笑,“怎么?我现在是不能离开你视线?”
“如果我非要过去自己睡,你是不是还打算把我绑起来?”
男人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道:“把你二叔也接到京城生活,如何?”
夜凉表情猛地一边,语调跟着沉落下去,拧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离开你、离开紫荆园就这么不可饶恕,值得你用二叔威胁我?”
男人跟着微微挑眉,嗓音平和,“威胁?”
嗯,这个时间聊这个,确实像是威胁。
他却没过多解释。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夜凉深呼吸了两三次,让自己平静,压住胸口翻涌的情绪。
“梵肖政,这样威胁我、吓我屡试不爽,很好用,是吗?”
“龚冷的事我就不该妥协?”此刻,他就是如出一辙的手段在胁迫她。
龚冷的事……
刚好,梵肖政语调冷淡的公布:“如若他无法自证清白,就只能离开梵世集团。”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
男人点头,“我答应过你,可市场不允许,或许他更适合在国外生活。”
她失笑,不语。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最终是在一旁躺下了。
男人躺下的时候,她闭着眼,却也开口:“别碰我。”
房间里虽然恒温,但两个人睡总之是暖和的。
“让你别碰我!”昏暗里,女人的声音剧烈了几分。
男人的声音同样的低哑压抑,“谁让你这么穿了?”
好像还成了她的罪。
她刚洗完澡根本没留意睡衣底下没穿东西,可能是一门心思的想事情去了。
完完全全给了男人轻而易举的霸占的机会。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紧张,交织的呼吸声频率变得压抑,是男人低低的质问:“上次说对我没有感情?……对谁有过,嗯?”
女人这时候浑浑噩噩,却又倔强的撇过脸不跟他交流。
下一秒却被男人含了唇畔,进犯。
“唔!”她不自禁的仰了纤美的脖颈,恨不得把他嘴唇咬下来,偏偏不受控制,更像是回应。
翻来覆去,反反复复。
夜凉只记得睡前,他在耳边警告:“老实的呆在我身边。”
……
第二天醒来时,梵肖政并不在房间里。
她特意磨蹭了好久才下楼,他果然已经出门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夜凉对他能避就避,中午的时间就做她自己的事。
一直到那个周末。
梵肖政才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会儿,衣服都还没换,晚饭也没还吃,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急匆匆的要出门。
她也不知怎么的,平时都避着他,这次却忽然开了口:“出什么事了?”
男人试图按捺住外漏的表现,嗓音温稳,“公事,晚饭你自己吃。”
可夜凉看他并没有要把领带系回去的意思,显然不可能是公事。
看他脚步急促的往门口走,她索性挡在了他面前,“到底什么事瞒着我?”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