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锦珩不知道闻荔嘴里念叨的哥哥是谁,但是他说了几声“哥哥”后,似乎有神奇的功效。
渐渐的,闻荔在他怀里平静下来了。
正当薄锦珩要把闻荔放回枕头上,低头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愣愣地看着他。
瞳孔像猫眼一样,大大的黑沉沉的。
因为睡意未散而多了几分朦胧,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人的时候,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尤其此时是深夜。
夜色给心照不宣的男女盖上一层的遮羞布,哪怕本无暧昧的男女,深夜同卧一张床,如果没有一点蠢蠢欲动的心思,那其中一方的生理说不定是有点问题的。
闻荔是很虚弱,但薄锦珩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甚至比一般男人更身强体健。
他退开一点,但闻荔好像没醒透一般无意识地依进他的怀里,汲取温暖。
薄锦珩再不贪色,也经不起她这样撩拨。
只好无奈地开口打破沉默,“醒了也不出声,想偷偷占我便宜?”
闻荔小声嘟囔,“也不知道谁刚刚还自称是我哥,谁占谁便宜啊?”
敢情那么早就醒了。
“你说今晚要回龙城,怎么还不走?”
薄锦珩:“你睡得太沉了,就没叫你。”
闻荔挑眼看他,心中踟蹰了一会儿,她跟薄锦珩还没讨论过万一她真的怀孕了该怎么办的问题。
回避不是办法,她便主动挑破了,“薄锦珩,如果我……我真的怀孕了,该怎么办?”
男人的瞳眸深邃如海,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闻荔心跳如雷,先问出自己最担心的可能,“你不会是想我生下来吧?!”
这句话简直是“渣男标配”。
没想到她一个女人这辈子还有机会说这种话!
但是闻荔知道自己绝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先不说她和薄锦珩就不是可以一起生孩子的关系,就说她如今的处境这么不明朗,程爵杀害她的事还没查清楚,还有文桑儿让她操心,怎么可能在这时候脑子冲动地当单亲妈妈?
床边的夜灯勾勒出薄锦珩的轮廓,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他刚才不说话,当然不可能在犹豫要不要生这个孩子。
而是在考量心中的想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在别处听到了关于他身份的风声,利欲熏心想要以孩子为条件嫁入薄家?
那这场阴谋竟是从大半月以前的那杯加了料的酒就开始筹划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得是多深的心机?却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直率坦白,那她的演技就太可怕了!
他没想到在这犹疑的几秒钟里,闻荔会蹦出这样一句话。
连薄锦珩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有辜负这样一双澄亮纯净的眼睛。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很幸运,我的想法跟你是一样的。”
这个“幸运”自然是闻荔的。
幸好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然不用薄锦珩亲自动手,薄家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就能把她撕碎。
薄锦珩臂弯里的女人很安静,柔软的头发、纤细的骨架,让她此刻有了一种特别需要男人保护的柔弱。
薄锦珩轻抚她的发,给出承诺,“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不用怕。”
“……我不怕。”
但是怎么可能不怕?
大概没有女人会不怕堕胎,哪怕是自诩坚强的闻荔,也会害怕那种生生剥离的恐惧和愧疚。
对,愧疚。
一条不被欢迎的生命,也是生命。
以薄锦珩的脑子,只要他愿意,就能读懂任何人的想法。
包括闻荔此时的害怕。
他收拢双臂,薄唇轻轻地在闻荔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安慰的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闻荔默默心想,她上面那句是渣男必备语录,这句也不遑多让。
她跟薄锦珩可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闻荔又想哭又想笑,吸了吸鼻子问道,“我提任何条件都可以吗?无论多过分。”
“是,无论多过分。”他微凉的嗓音却带着无比霸道的自信,“你可以狮子大开口了。”
薄锦珩在圈里的地位登顶,而且真的很有钱,但是这句话还是太猖狂了。
比如闻荔想要当龙城市市长,他也可以满足么?
闻荔想嘲他狂妄,偏偏薄锦珩生来一副睥睨自傲的贵公子相,莫名就有一种说服力,让人想化身脑残粉,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说到脑残粉,闻荔忽然想到了文桑儿。
既然薄锦珩说了什么条件都可以,那她是不是可以要求薄锦珩去亲自探望一次文桑儿?
那丫头会兴奋得三天睡不着觉吧?
幸运的话也许连身体都会变好一点。
一想到文桑儿那疯丫头高兴的样子,闻荔胸口沉重的情绪总算消散一点,“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不过现在不能说。”
“为什么?”
闻荔从薄锦珩的怀里抬头看向他,“因为我还是期望‘怀孕’不是真的。”
她的瞳眸黑得像透不进光的黑夜,但是其中却有一轮如同明月一般的亮痕,虽然闻荔很快就掩上了眼睛,薄锦珩还是看到了,那是她降落未落的泪。
闻荔说完那一句便不再说话了,呼吸渐渐匀长,重新睡着了。
这一次,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薄锦珩没有放开她,而是抱着她一同躺在床上。
一夜相拥,近得竟如同彼此相依的情侣。
闻荔醒来,房车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洗漱后走了出去,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那里吃棒棒糖。
“小满?”
小满是闻荔来桦水一村第二天分发救灾物资时认识的,今年才六岁,是个跟奶奶长大的孤儿。
“姐姐,刚才有另一个姐姐让我在这里等你。”小满扬了扬手里的糖,“让我带你过去,还给我吃了一个糖。”
是什么人要见她不直接来,还弄得这么神秘?
闻荔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亦诗。
正好她也想跟苏亦诗当面聊一聊,就跟着小满去到了河边。
谁知,没有看到苏亦诗,却看到了宋昕然。
“来了?”宋昕然是美艳挂的长相。
与闻荔天然的姣好明艳不同,宋昕然的美艳来自于整天红唇浓妆,充满了雕琢的人工感。
“你找我什么事?”
“昨天陪薄锦珩上床挺累的?这么晚才起床?”宋昕然一开口便是十足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