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游吃力地朝君攸宁伸出一个指头,又无力收了回去,脸上僵在一起的皱纹全然看不出来他的神情,只见他又道:
“身为女子,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情,朕不过也是成全你一个心愿罢了?”
“陛下何出此言?”
他道:“你恐还不知你那腹中孩儿是如何丢的的吧?呵,”他喘了口气,看着君攸宁逐渐僵硬的神情,心中大快,歇了半晌,接着道:“是朕得知你有了穆王的骨肉,刻意给你安排的,朕今日给你个机会复仇,圆你一个愿,不好吗?”
君攸宁闻他所言,却是忍不住心中愤慨,如同悄然而至的烈火一刻不停地焚烧着心脏。然她却笑了起来:“呵呵呵!”笑得让人琢磨不透,她停下来说:“皇上,你觉得如此大的事情我怎会不知是您所为,早在得知它的存在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不会放过他的,一味谷精草,悄无声息的便利利索索地除掉了您的孙子,我有时候想,其实您还不如那群被宋缉煕一把大火烧死在郊外墓穴里的疯子,起码人家有些人性,而你,除了权位其实一无所有,没有妻子,没有儿女,没有感情……你总是用尽心思算计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不停被那种掌控万事的感觉充斥着,你以为你什么都有,其实你连自己都失去了,就像今日,你以为你可以用你最后的几口气算计我,然,你却不知你之所以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皆是托我的功,马桑可并不是什么强身健体的良药,那是一剂可致死的慢性毒药,它会让你的肌肉慢慢萎缩,让你的细胞一个个渐渐消亡,我只是怕它走得孤独了些,有爷爷作伴兴许会好很多,您说,是吗?”
她突然抓住宋陵游的椅子,用那灼灼目光盯着他,好像有火焰瞬间便烧在了他身上。宋陵游颤抖着,他从未曾想这世间竟有君攸宁这样的女子,这样的人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威胁,在他心中她的存在对他的儿子也是威胁。
他颤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字:
“你疯了?”
她如痴如笑,道:
“我若疯了,您岂会还这般活着,我的理智告诉我,您不能走得太轻易,您这辈子折磨了都少人啊,余贵人死的时候,那万蚁噬心可能都不及您的猝然转身,都不及您搁在她身前的那把匕首,您说您这辈子到头了,真的有对谁付诸过感情吗?她们都是您的利器,您不停地以玩弄她们为乐,所有人傻呵呵地围着您转,傻呵呵地替您去死,您当真未曾有过半分悔意吗?”
宋陵游听着她这番话,突然心口开始抽痛,他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比病痛的折磨来得更胜,他提着最后一口气道:
“你就不怕熙儿恨你吗?”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他恨我,我也不愿他往后成为你这样的人,你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父亲,不是个好丈夫,可是他早知道是你害死了他的孩子,因为仅有的那一线血缘,他从未想过对您动手,可是我真替您感到悲伤,将死了,没有人拿您当做父亲,丈夫,您这辈子也只是他们的陛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