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攸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如既往地用审视的目光习惯性的打量这防线外的人,哪怕她已知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南阳王君垄越缓步掠过君攸宁,至那白玉石案前坐下,又才道:“你既受了伤,不好生躺着,这是打算去何处?”见她不吱声,又言:“怎么,中唐皇城待久了,连你亲爹都不识得了?”
君攸宁转身,脸色依旧苍白而无力,言语有些虚脱,只道:
“我没有父亲,尤其没有一个将生生孩儿用作棋子的父亲,可用便落之,无用便弃之。想来也是可悲可笑罢了!”
“放肆!”君垄越闻言振愤,随即拍案而起,又道:“孤见你是被放任久了,竟敢如此同孤讲话!”
君攸宁淡然一笑而过,道:“事今南阳败了,我已然成了弃子,您又何故如此气愤,若是心中已留我不得,要么便放我走,要么便将这贫贱之命拿去,您这个父亲的做王的,也可心安。”
听她此言,君垄越更为之气愤了,他举手欲下,却见她神色那般苍白,却还倔强的淡定自若,有些不忍,于是将手收了回来,甩了甩衣袖道:“若不是你有伤在身,别当这巴掌孤拍不下去!”
“这巴掌您倒是拍下去也未尝不可!”君迁子提着他那湛卢剑前来,跟君垄越行了礼,却未见善色,随即看着君攸宁对着君垄越又道:“她虽贵为我南阳公主,却一心向着外人,我倒是觉得,一巴掌太过便宜她了!”
君垄越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两兄妹的事情,你们自行处置,为父老了,都管不了你们了!”说完便有缓步离去了。
南阳王后脚刚刚迈出院子,君迁子便即刻拔了他的湛卢剑,如同一道闪电落在君攸宁肩膀,与皮肉只见分毫之距,便停住了。
君攸宁看着君迁子,目光犀利而笃定,不禁便笑出了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君迁子看不透她的言行,与曾经自己的妹妹处容貌一般无二外,便难以找出君诃子的影子,总想起素衣死前所言,所以他恍然断定,此人也许并非他的妹妹,因而质问道:
“你究竟是谁?将我诃儿藏在了何处?为何扮作她的样子?有何目的?”
君攸宁默然道:“君诃子早已死在了和亲的路上!”
闻此言,君迁子怒则更甚,他握紧手中之剑,字字如针:“是你害了她?”
君攸宁扭头看着那把架在自己肩上的剑,左手徒手将其握住,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任凭手中血液淌下,她这一举动看得君迁子十分不解,速速将剑挪开,又道:“你疯了?”
君攸宁左手握拳,紧了再紧,仿佛如此便能减轻方才剑刃所致伤口带来的疼痛,平淡说道:
“你如今这般作为同昔日素衣如出一辙,她也是这般用刀对着我,质问我,我于是如方才一般将那利刃扎入心口,我跟很多人说过,我并非什么南阳公主,自然也不是你的妹妹,我未曾见过她,却莫名奇妙成了她,我有时候想也许我死了便能回去,不过也许你的妹妹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