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为炎夏,然拂过穆王府丧礼的风都变得凄凉了,门庭院脚四处都挂尽了孝帘,那风拂得些白纸灯笼不停的晃动,上下皆着丧服,皆以悲色,俨然一片寒凉之景。
灵堂前,宋缉煕已然跪了两日,食未进半粒,水未饮一滴,只一顾盯着那副棺材,好似没了心魄,宫内九公主宋落葵同八皇子宋怀瑾都曾前来拜祭,肖令仪也来过,宋承宇出兵前也来过,但是他们无一人敢靠近,无一人敢劝慰,他们都知道余贵人的死与君攸宁之间定有他因,然无人敢提。
繁缕一生虽得荣宠,却未曾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她所有的好年华都在那个晦暗之地消逝殆尽了,宋缉煕曾经所愿便是将余贵人自冷宫中接出来,为此他付出多年,如今倒是如愿了,却未曾想竟是这般结局。
苏木当日离开皇城并未回朝歌,而是回了纹天阁,如今,南阳叛反之事传到了纹天阁,苏木便预知君攸宁会出事,于是马不停蹄便从纹天阁连夜赶来皇城,一打听,到真如他所料。得知君攸宁困于地牢,若要将她救出来恐不能鲁莽行事,这一想,气不过便去穆王府寻了宋缉煕。
见穆王府这番景象,本是来向宋缉煕讨要说法,如今却软了下来,见那灵堂微光前万分憔悴的宋缉煕,见那牌位:“生母繁缕之位”,瞬间竟也黯然伤神起来,苏木走进那灵位,行了礼,随道:
“这事我听闻了,知道你心里难受,我想她心里也许较你更痛些。”
宋缉煕缓缓抬头看着苏木,随后站起身来,脸上依旧不见半点情绪,道:
“这几日都没人敢在身边提半个字,你倒好,竟提了,你可知,本王亲眼所见她将刀插入母亲心口,又拔出来,亲眼所见母亲的心头血溅了她一身,她却只默然转告母亲遗言:莫要记挂,好生活着。那句话像着了魔一样不停的在本王耳边反反复复的响着,本王戎马一生,只为换母亲自由,如今她倒是自由了…都自由了……”
宋缉煕说完便转身走了,一袭丧服,披散着头发,连身影都憔悴了不少,苏木看得见他每一个步子都迈得万分沉重……
苏木回头再次看了看那灵位,自道:
“诃儿,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你,我都愿信你,你再等等,我这便想法子来救你。”
于是乎苏木转而只身潜入刑部地牢,果然把守的士兵狱卒不在少数,好在也并不多,拿下区区十几个人对苏木而言不在话下,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动静,苏木便备了麻痹针。
他从那把守门庭的狱卒面前疾步穿过,每略过一人便是一针,未等最末之人反应,皆以稀疏倒下,苏木敢只身前往地牢,也是有打探一番,这地牢想硬闯,难在通道之中密密麻麻布置着的致命机关,这地牢通道很是潮湿阴暗,那些灯火也十分微弱,难以照明,而这通道甚至还悬空密布着牵动机关的丝线,轻功再好也一无用处。苏木便只得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进,只是每落一步皆有踩中机关的风险,因而步履维艰。
苏木方才挪动两步,便不慎触碰了机关,刹那间,有暗箭齐发,形同牛毛线雨,苏木一手出剑防身,一边只得往后退出通道,不料未顾及脚下,不慎踩空,却于此时被人一把拉住,拽了回来,苏木转身即拔出了剑,来者随即一挡,道:
“苏公子莫急,在下墨闻天,是来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