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游并未再为难君攸宁,他明白,她今日既敢为宋缉煕这般与他对峙,择日也必回为宋缉煕付出代价。
君攸宁太清楚宋陵游的心思,他为人君王深思某算,看似疼惜他的孩子,实则每个人都被他放在刀刃上,就像所有的事情都要依照他所想的样子来发展,明明知道结果却在他们的恐慌里寻求快意,而宋缉煕,从出生那一刻起便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他不过是用来牵制肖秉德的棋子,如今肖秉德倒台,他的母亲又成为他的牵绊,宋陵游看似是以君子的姿态俯视着他们,实则也不过将九州一切当做他的玩物罢了。
一步踏尽一树白,一桥轻雨一伞开。
春将尽了,清雎殿前的杏花滞了一地,如同君攸宁此时的心境,稀稀疏疏地铺洒着,她透过窗棂能瞧见那青衣影着手题着字,他好像最喜青白色,淡雅又不失风度。
“朕要你离开穆王府,只要你走,朕即刻放了余贵人。”宋陵游的话反反复复的回响在耳畔,她知道他此生所求便是母亲在畔,而自己此生能不能常伴在其身侧都是未知数,所以若能换得他所求,也自甘愿离去,但也清楚,尚不是时候,她既已决心助他铺平前路,便不会中途退出。
君攸宁望着硬是望出了神,直至一抹暖意附上肩头,方才回过神来,自那次心口受伤以来,他见不得她吹冷风,悄然间便送来了披风。
她楞楞地看着眼前人,那双明媚的眼睛跟那些年困在梦境里的一样,如水一般明亮的闪着光。
实话,她虽不增在意过容颜,却不得不承认,宋缉煕太美好,从清远的眸子看到他颜色稍淡形状却极为好看的唇。
宋缉煕见她这般,唇角微扬,伸手触了触她的鼻尖,宠溺的将她挽到怀里,在她耳测轻语:
“可是看够了?”
君攸宁也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露出些小女人的娇羞,她握拳轻轻锤了锤他的心口,没有说话。
宋缉煕放开她,又捋了捋她被风吹散的几根头发,道:
“你去哪了?竟也不同我说一声。”
她清楚,自己去哪,宋缉煕怎会不知,这般问她,不过明白些罢!
“可还记得,我刚进王府之时父皇设宴我曾赠他帝王花,他一高兴便要赏赐于我。”
宋缉煕笑着:“自然记得,你当日说未想好讨要什么,便将那赏赐存下了,说来父皇却是欠了你一个赏赐。”
“我今日便是入宫讨赏去了。”
宋缉煕顾她,早上她出门之时便让羽涅悄悄跟着了,虽知晓她去寻了宋陵游,却不知竟是为了讨赏。
“那你说说,你跟父皇讨什么了?”
君攸宁转身,暗自叹了一声,道:“我求他放了你母亲。”
悄然间,一阵风吹来,好似在他们中间立了一堵墙,一个不愿转身,一个不知所措,君攸宁话音刚落,宋缉煕为之一震,垂额半晌,忐忑不安吐了几个字:
“他,他可有圆了你的赏?”
君攸宁不愿转身看宋缉煕的神情,她知晓此事对他的意义,并不愿这曾经让他成长的事最后也成了他最大的坎,在思量前往皇宫之时她便清楚宋陵游定不会同意,只是她愿意为了他一试。
“他答应了”话音未落,宋缉煕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眼里的情绪很是复杂,只听君攸宁又说:“他说时机还未成熟,待过些时日朝中稳定了,你在宫里的根基稳固了,他便让人接母亲出来。”
“他,真这么说?”
“你信我,绝无半字虚言。”
宋缉煕走进君攸宁,没说二话,将她紧紧捁在怀里,只言:
“阿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