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了?”
车内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睁开的黑眸里没有焦距,手紧紧按着心脏那处,整个人都脱力了一般,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苍白。
陆典典伸出手去扶他,掌心覆上男人手臂上,只察觉到夸张的凉意。
“这么冷。”
她吃了一惊。
“封宴廷,你怎么了?”
男人眉宇紧锁,像是根本没听见她说话,整个人意识都处于浑浑噩噩当中,只下意识抓住她的手。
陆典典满脸的担心,她一眼便能看出来这男人的不对劲。
“身体发冷,意识模糊,脸色苍白盗汗……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森也紧张兮兮,连忙又给北堂衣昇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没等那边传来回复,陆典典已经凶巴巴盯着顾森。
“快说!”
“就……就受了伤。”
“哪里的伤,怎么受的!”
顾森被陆典典的气势惊骇住,人却有些僵硬,嗫嚅了半晌不敢开口。
“BOSS不让说啊。”
他满脸无奈,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BOSS一再警告过不能对夫人透露他的情况,可夫人现在凶的很……
顾森想哭,“回来之前的外伤一直没痊愈,前阵子公司出了事,BOSS又必须亲力亲为去处理。本来今晚上才经历过一次治疗,需要好好休息,现在又……”
原是她耽误了!
陆典典恍然明白过来。
这男人是带着伤一路追过来的。
她下意识去扒他的衣服。
裹覆着厚厚的一层外套下,里面穿着并不是往常所见的黑色衬衫,而是一层厚厚的纱布。
“你……”
陆典典抬起头想问,才对上男人那意识不清的双眸。
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因为胸口缠着的那一圈纱布,正在往后渗出猩红的颜色。
“伤口裂开了。”
顾森闻言立刻将脑袋伸到后座,满脸的急促,“怎么会这样,之前伤口都好了的……完了完了……”
陆典典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完了完了!会不会说话。”
她现在非常不高兴。
心底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一些东西,可又不愿去相信,而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情绪和秘密,在这瞬间好似要汹涌而出。
“不会有事的。”
“开快点!”
“是。”司机还算冷静,闻言一脚踩在油门上,很快便飚射出去。
凌晨两点半,回去的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冷风呼呼刮在窗外。
而蓝色城堡灯火通明。
车子进了城堡内,却是直接朝后院开去。
陆典典才发现,从城堡外有一条道路能直通后院。
北堂衣昇已经在门边候着。
有两名护士模样的人抬着担架上前,直接将封宴廷搬进去,动作干净利落。
她跟在身后,“北堂医生,他是怎么回事?就算伤口裂开,怎么会出现现在的情况,意识不明就算了,瞳孔为什么会有点涣散……”
一提起瞳孔涣散,旁人只会想到最为可怕的结果。
北堂衣昇深深看了她一眼,很快便将目光移了回去。
“小嫂子,在外面等。”
她被人拦在了手术室外。
周围站着几个人。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压抑环境,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陆典典掀了掀唇,所有的话都收了回去,她只能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这次的情况可能不会很好,但是夫人您别太担心,刚回来的时候BOSS情况比这更差。”
“什么意思?”
陆典典看着顾森,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凌厉,“他从哪里回来,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话逼问的厉害。
顾森嗫嚅着不敢说。
只能一再解释,“您知道的,BOSS不让我们说。等他醒了之后您自己问。”
“好,我等他清醒。”
他也必须醒过来!
陆典典咬紧了唇,静静看着面前关闭的房门。
这一刻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很多念头。
封宴廷前阵子是不在郾城的。
堂堂封先生,手里掌控中封氏集团,应该是大忙人。
可他人却离开了郾城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公司管理混乱。
而且……还好巧不巧的受了伤。
陆典典微微凝起眸,手指下意识收拢成拳。
“他……”
她紧紧盯着顾森,声音在那一瞬间有些哽咽,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他是不是去了中南?”
顾森立刻回避了她的眼神,“我不知道。”
“咳!夫人不要问我这些事,我不清楚的……”
解释就是掩饰,何况他还那样心虚。
就那么一瞬间,陆典典便已经猜到了结果。
“是去了中南。”
她忽然笑了一下。
心底长久以来累积的疑虑和过往种种担忧,在这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真的是他呵……那样的一个人,亲自跑去了中南。冒着生命危险,图什么。”
顾森迟疑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开口,“我们都阻止了,但BOSS坚持要去。”
“他不放心你。”
这几个字像是击溃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眼眶蓦地泛红,眼泪便要不受控制似的往外掉。
所以。
那个在中南非要接近她的人。
那个说会有人在等她的人。
那个说无论如何会带着她逃出去的人……
是封宴廷。
“堂堂封先生,资产百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跑去了那样混乱的地方。”
还是为了她。
陆典典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用力抽了抽鼻子,说不出这一刻的心情是什么,却暗自下定了决心。
只要他醒来。
这一次,无论他使什么手段,她都不会再离开了。
……
夜色宁静。
整个后院安静到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从凌晨两点多一直到五点,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里面才终于传来了声响。
北堂衣昇摘下口罩,静静站在门边。
“怎么样了?”
他还没开口,陆典典便急切迎上前去,抓紧了北堂衣昇的白大褂,“手术成功了吗?”
北堂衣昇笑了一下,有些疲倦的回答,“小嫂子放心,只是很简单的一个手术,重新缝合伤口罢了。”
“那就好。”
“不过么……”他忽然多了一分转折。
陆典典立刻抬起头,“不过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