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挺快的,一转眼,腊月过去三分之一了,已然是中旬。
景王养伤许久,伤势已经痊愈了,因为这些日子叶欢颜都是挺着大肚子还天天上早朝露脸,天寒地冻的冷的不行,他心疼侄女,顾不上调养身体,就又复工了。
并且亲自叮嘱她好好养胎,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还让元决不许和她多说政事。
所以叶欢颜这下是真的闲下来了,除了跟元决过问一下北边雪灾的情况,其他的就轮不着她了,而雪灾也不严重,处理得很好,她压根不用操心。
一闲下来,就忍不住琢磨点别的事情。
她在琢磨,过年的时候要不要弄点有意义的事情。
因为现在还是国丧,并且是头年的重丧,是不允许任何节庆的,顶多是一家人团聚吃个团圆饭,但是这样就太冷清了。
本来这一年来就发生了太多事,尤其是这半年,都是些不好的事情,还是要好好扫一扫这些阴霾的,新年新气象。
其实也用不着多费心琢磨,她很快便有了主意,越想越觉得可行。
本想等元决回来再和他说说,可是元决今日似乎挺忙的,去的时候说得晚膳时分才能回来,她想了想,还是先去议政殿找他说这事儿吧,若是妥了,还能直接下诏。
到了议政殿才知道,这会儿景王和蔡相竟然都还在宫中和元决一起议事,确切的说是午前出宫回家过了,午后又进宫了。
这倒是有些少见,大概是有什么要务,都等不到明日再说,可是元决中午并未告诉她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叶欢颜既然都过来了,自然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没让通报,便直接进了议政殿。
里面,元决和姬元颢一起坐在上座,景王和蔡相分别坐在下面两边,正在议事,看着还挺凝重严肃的,她突然到来,打断了他们,还让他们颇为惊讶。
三大一小都立刻起身,蔡相最先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接着景王不赞同的道:“公主怎么过来了?外面这么冷,公主如今身子重,应该好好在璇玑宫养着才是,真是胡闹。”
叶欢颜让蔡相平身,才对景王道:“王叔不必担心,我没那么娇气,又不是您一好了我便不能动了,而且多走走才有利于养胎。”
景王无奈。
元决和姬元颢也都走出御桉,走到她面前来。
姬元颢拱手见礼:“见过娘亲。”
叶欢颜扶了一下姬元颢,对孩子笑笑,才看着元决。
元决见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是冷不着了的,所以也不担心,只问:“有什么事让人来叫我回去就好了,怎么还过来了?”
他可是知道,她现在是越发懒散了,许是因为肚子越来越大,之前是没办法要来坐镇,如今景王重新理政,她虽心疼王叔还未养好身子就操劳,可也是开心的,没什么事,不想出璇玑宫的。
所以过来,定是有什么事。
叶欢颜道:“不是什么急事,先不说这个了,过后再说,我倒是想问你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议事,可是朝中出什么紧急的事了?”
元决并未立刻跟她说,而是对景王和蔡相道:“王叔和蔡相先出宫回府去吧,此事明日再做定夺。”
景王和蔡相便也不逗留,一起离开了。
元决又让姬元颢先该干嘛干嘛去,之后殿内只剩下夫妻俩。
被元决牵着到上位坐下后,叶欢颜好笑的问他:“怎么感觉你急着让他们走,是怕他们跟我说什么,不会是又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吧?我可告诉你啊,不能这样的,该我知道的事情,还是要让我知道的。”
元决道:“自然不是,你想哪去了,我知道分寸。”
叶欢颜忙问:“那到底怎么了?”
元决坐在她旁边,澹声道:“荣家被灭门了。”
叶欢颜愣着,一时反应不过来。
元决解释道:“今日一早,定远侯府下人报桉,荣家上下除了一些下人之外,其他人都在昨夜睡梦之中毙命,我请了唐笙姑姑去看过,查出是被下了奇毒,那个毒,应该是出自慕容瑶之手。”
叶欢颜很是吃惊,一阵愕然之后,立刻便猜出来了:“是荣随之?”
元决颔首:“嗯,是他。”
叶欢颜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挺意想不到的。
她知道荣随之恨荣家那些人,尤其是他的父亲,那种恨并不是夹杂着什么别样情感的,而是真真切切的恨,恨不得把他的父亲和那些荣家人都杀了,告慰他母亲的在天之灵。
可是因为他祖父荣老侯爷的阻挠,他才一直没有这样做,也因为答应老侯爷临终前的嘱托恳求,让他答应不能沾染荣家任何人的血,就是不能杀那些人,他这几年才容忍着。
之前他做的一切,叶欢颜知道他必然是有借刀杀人的目的,希望他犯下可诛族的死罪,能够连坐荣家其他人,可她没有株连荣家,反而压下他的罪名,自然是让他意难平。
可是这次,他竟然还是把荣家灭门了,不让他沾血,他便毒杀。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对荣家下手了?
叶欢颜福至心灵般,刹那便想到了:“他应该是已经离开郢都了。”
元决道:“确实是已经离开了,知道荣家的事情后,我也想到了的这个可能,便让人盘查各个城门出口,发现了一些他昨日离开郢都的行迹,他是早有准备,且有人掩护,所以顺利的逃出去了。”
“可是已经一日一夜过去,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若是要追捕,怕是要兴师动众引人惶恐,所以我没这么做。”
叶欢颜点点头,没有兴师动众是对的,她并不想再引起民心不安了。
只是……
她忙抓着重点问:“是谁掩护了他?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敢掩护他?”
元决说:“是禁军一名副将,负责协助庞伯珵调动守城门禁军,不过并非荣随之安插的人,而是被他算计威胁不得不帮他这一次,不过此人已经处罚了,这个不打紧,你也就别放在心上。”
叶欢颜了然,叹了一声:“他出去了便出去了吧,意料之中,不过若只是他逃出去的事儿,也用不着你和王叔蔡相这么紧急的在这里商议对策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