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居正?先帝的内事总管?”
听父亲说那三个字后,公羊颂我有些怔住了。
“他?公羊家的事与他有甚么干系?”
夏牧炎封锁皇宫时,传出了倪居正被胡秀安的人控制住的消息。赟王府轰塌后却再无人知其去向,甚至连他是生是死也无已从得知。
而公羊洵却在这时突然说起了这个人。
“父王,你怎突然说起他?”颂我冷声问道,“公羊王府如何抉择前路,与他何干?”
他可不相信堂堂四大异姓王之首的公羊家需要仰仗一个常年不出宫门的内官,他很清楚公羊王府在大华朝廷的份量。
大华的四大异姓王府都有凭一府之力改变时局的实力。四王中任意一王叛乱,大华朝廷均有可能陷入内外交战、腹背受敌的境地。这绝对是夏承炫所不愿看到的,因而,对于四大异姓王,他的态度一直都是忍让、拉拢、讨好。
“你当还记得,我们欠端木家一个大人情。”公羊询正色道。
公羊颂我点了点头,咬牙回道:“我自记得。但那终究是私谊,怎能因此罔顾家国大义?端木家的人救了母亲一命,日后战场上我们王府还他端木氏一命、十命就是了。若两国开战,战场之上颂我便是拼着杀头,也定会把这份恩情给还了!请父王三思!我们公羊家欠大华夏氏的恩情,实在... ...实在... ...公羊家不能叛国啊!”
言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缓缓磕下头。只见他浑身轻颤,双拳握紧鼓起了几条虬筋。
他身后一个少年走上前,弯腰去扶他,轻声泣道:“大哥,起来罢。”
整个王府中,要说真正能与公羊颂我感同身受的,或许便只有他这个弟弟公羊恕我了。
二人虽分开八年,但一直书信未辍,感情愈笃,都有一颗效国杀敌之心,眼下却可能成为自己曾经的“假想之敌”。
“大哥,年初时,端木敬拿来端木澜的信,让咱家帮他一个忙。父王想着还清他的恩情,以后便不用再受制于人了,没想到,却中了他的圈套。”公羊恕我低声言道,“王府把厥国举荐的几个安排到了帛州,没想到,三个月后他们把穆丹青的人引了过
去,在鹰啸峡伏击了贽王,后来倪居正奉命彻查此事。公羊家参与此事是无论如何也盖不住的,我们和赟王府、九殿的人一路堵截还是有漏网之鱼回了都城。倪居正定然已将帛州之事上报给我皇帝,甚至,在上报皇帝之前,他可能已经提前报知了贽王府。毕竟,当初接收宫防的可是白衣军。”
“夏承灿定然早已知晓贽王之死与我们有关,否则,他也不会陆续派这么多亲信潜入公羊王府了。”另一个中年男子行过来,扶住了公羊颂我的另一只手把他拉起来,“我们虽无心害人,但贽王之死与咱家实有拖不了的干系。皇帝和夏承灿既知此事,怎会善罢甘休?你以为白衣军由下河郡迁营至庇南当真只是要防穆丹青么?”
说话者是公羊洵的四弟,公羊颂我兄弟的亲叔公羊治。他年长公羊颂我十一岁,二人素来亲近,见侄子跪地不起,不禁心生怜意。
“倪居正已经被皇帝藏了起来,所为,自然是留着他日后找咱清算。苍生郡近厥国而远都城,一旦两国开战,公羊王府定然会被朝廷派去和厥国大军正面厮杀。哼,我们当然不怕穆丹青,但咱公羊王府也不能去做夏承炫手上的一颗棋子啊。夏家这些年想了多少法子掣肘咱公羊家了?夏牧阳这事,咱两方都不可能真正放下。与其日后易帜,不如就挑这会儿,刚好端木家也开出了的条件。依我看,没甚么好犹疑的了。”另一个精瘦中年出声附和。
“大哥,他们开的条件还不够诚意嘛!”最先问公羊洵话的那中年笑道,“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我们,咱不能太拘着。王府这些兵,光一个苍生郡可不够养,叫他们把晟郡也划给公羊家还差不多,光齐州和定州哪里够?”
一旁的公羊颂我越听心越凉。
... ...
在遇上易倾心之前,徐簌野从不知情是何物,可说是天下少见的武痴。
然,宣州城初见后,他便有了一种“邂逅命中人”的感觉,就算是到了偏远的坦州,他心里朝思暮想的还是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子。
此刻四方台上,想着她在看着自己的比试,徐簌野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施展了出来。
武校圈内剑气纵横,交手八百余招,他竟和湛明斗了个旗鼓相当!
“徐二公子
,好剑法!”
面对湛明的夸赞,徐簌野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不觉一苦。他知道,自己已几乎用尽了全力,而对方却显有余招,再这么打下去,三百招之内怕是要分出胜负了。
转头望去,正见易倾心对着自己微笑,瞬时间,又觉得全身充满劲力,脑中冒出了许些精妙的剑招。
“前辈的真武剑法博大精深,簌野的徐家剑法还没练到家,今日这一战,晚辈怕是要输了。”
他可以输,但徐家剑法不能输!
湛明点头笑了笑,再不说话,剑尖一压摆出了防御之态,等着他再度攻上来。
徐簌野又朝易倾心看了看,再回过头,抖剑旋起几朵剑花,横身向湛明冲了上过去,势如破竹。
... ...
听庆忌说完都城的形势,梅远尘归心似箭,不想再耗费半刻钟。
“远尘公子,有一事你当知晓。”庆忌见他转身就要走,忙拉住了他。
梅远尘回过身,问道:“还有甚么事么?”
庆忌努着眉,低声回道:“公子,皇上派睿王殿下此间,本意是让他抓住端木玉,逼他交出长公主的解药。但睿王殿下,只怕未必会照皇上的意思办事。”
“你是说... ...承焕不会想着活抓端木玉?”梅远尘立即理会了他的深意,脸色大变,“他怎么敢?”
端木玉一死,夏承漪的毒就更不可能解了。
“承焕敢么?... ...承焕敢么?... ...他多半真的会这么做。”
在致知堂,二人乃是同窗,他对夏承焕所知匪浅。
“承焕胸怀天下,为了围杀端木玉,他完全有可能舍弃自己的性命,可是... ...可是他这么做是要害死漪漪的啊!”
“不行,我要去一趟汉洲!”梅远尘急气攻心,顿时感觉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他与夏承漪早有夫妻之实,若说天下他最不能负的一人,那只能是夏承漪!
“漪漪,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