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怎么不说？”

婉公主跟沈清晗可不一样，那是陛下真真宠在心尖儿上的明珠，施老太太有些后悔，自己可能不该来，二人情谊甚笃，若是手帕之交，婉公主怕不要护着这个小贱人。

施宇却道，“这有什么干系，我们与婉公主连面儿都没碰，又没有恩怨，全是这个沈清晗蓄意挑事，祖母和我只要找她便好了。”

到底是孩子，想事情简单。

“婉公主是惹不得的。”施老太太几经犹豫，掉头要走。

“哗——”的一下，却有一盆脏水从院子里泼来，泼湿了施老太太的裙子，也泼了施宇大半边肩膀。

施宇一蹦三尺高，丝毫瞧不出是昏迷刚醒的，他霸道惯了，一向不饶人，没理都要强辩三分，更何况被人泼上了脑袋。

“谁泼的水，给本公子滚出来！”

只见一个清秀水灵的小丫头探出头来，手里端着个木盆，看见众人，口中哎呀一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当外头没人呢。”

“哪个小贱蹄子这么不开眼！”施家的嬷嬷搀着老太太，厉声斥骂。

青杏跟在贺云婉身边，跟着婉公主一起得宠，不说横行后宫，却也是没受过气的，连各宫主子见了她也得喊一声姑娘，这老太婆敢骂她小贱蹄子？

“说谁呢你，不好意思四个字没听见吗，我都解释了，你就算不满又至于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我是一盆水把谁泼死了还是怎的。”

青杏自然是个不吃亏的，再者她也没说谎，确实没看到嘛。

给公主洗完衣裳，她问沈小姐这水泼哪儿，沈小姐看了眼门外，便说泼到外头就好，她哪成想刚好外头站了这么些人。

嬷嬷指着青杏的鼻子，“你敢咒我家老夫人！”

青杏抬手，毫不客气的指回去，“我没咒谁，就是说句实话，你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嬷嬷还没见过这么牙尖嘴利没规没矩的丫鬟。

施老太太也委实气的不轻。

多少年没这么落魄过，裙子鞋袜都湿了，这个奴才还敢回声叫骂？

她深吸一口气，冷着脸道，“我有话要跟你主子说，把你家主子叫出来。”

都闹到这地步了，走也没必要了。

不过施老太太对待青杏，仍有一丝忌惮。

这到底是沈清晗的人，还是婉公主的人？

青杏想，她主子不在呀，贺云婉一早听了沈清晗的建议，就出了门了，去找祭酒大人说开设新课的事情，依她看八成不行。

还没等青杏开口，沈清晗和青黛悠悠走了出来。

沈清晗问，“怎么了？”

青杏便忘记这一茬，转头跟沈清晗说，“奴婢刚刚泼水不小心泼着人了。”

沈清晗让青杏回来，视线落在施宇身上，“呦，这不是施小公子吗，听说你一早发生意外被送回家了，怎么，这么快好了，又来用功了？”

满满讥讽的语调。

不提早上的事情还好，一提早上施宇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把沈清晗给打一顿。

不过他也打不过。

躲在祖母的背后，如同找了个靠山，他叫嚣道，“本公子发生意外就是你害的我，你还有脸说！”

沈清晗挑着眉眼，“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时嬷嬷打探好了，在施老太太耳边小声报告，“婉公主一大早就出门了。”

施老太太冷笑一声，彻底没了顾及。

左右这里都是沈清晗的人，她给教训一顿，等婉公主回来，就算想保护也晚了，总不能去宣平侯府闹她一通吧。

“沈家丫头，我们家宇儿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置他于险境？”

沈清晗眨着眼睛，表情无辜，“老夫人这话我听不懂。”

施老太太冷笑，“何必装傻，宇儿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被蛇咬到，昏迷一夜，全是拜你所赐，你难道连声道歉都没有吗？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家教？”

“老夫人，说话得有凭据，你不能空口白牙污蔑人清白！”青黛激动起来，听不得旁人中伤将军府。沈清晗却沉得住气，拉了青黛一下，示意她先别说话。

“更深露重，树深草深，不知道哪里爬来的蛇，我给扔出窗去，谁想到施小公子就挨了咬了，这也怨不得我呀，再者他不也没什么事嘛。”

“他没事不代表你没错！”施老太太见沈清晗不否认，底气越发足。

“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屋子里进了蛇，你不喊人不避让直接顺窗口扔了，还不偏不倚扔在我孙子身上，而白天时你们才发生矛盾。”

“何况就算你真是无心，他受伤呼救你总听到了吧，你也见死不救，到底是何居心？”

沈清晗掀着眼帘，眉目慵懒如画。

“老太太您这话可不对。”

“蛇又怎样，爬进我的书房里，喊不喊人是我的自由，我的墙根底下，我乐意扔什么就扔什么，至于呼救，还真没听着，这院子里不止住我一个，你问问其他人可听到了？”

青杏和青黛不约而同的摇头。

贺云婉和青杏都累，睡得沉，又隔了两间屋子，而青黛当时直接吓痴了，丧失听觉，很快又去睡觉，模模糊糊是梦是真实也分不清了。

自然都会否认。

“你的人，自然向着你说话了。”

沈清晗不与她在这里计较，而是唇角一弯，反问，“这里是女院，我倒还想问问，施小公子大半夜不睡觉的，跑来这里做什么呢？”

此言一出，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施老太太护孙心切，仗着施宇受了伤便摆足一副受害者嘴脸，来势汹汹，理直气壮，却仿佛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施宇有些慌了，看向老太太，“祖母……”

施老太太经历过大风大浪，脸色虽然白了一下，但也不是毫无对策，反正抱着打完就走的心思，停顿片刻，她的借口信手拈来。“小孩子捉迷藏而已，一时失了分寸也是有的，姑且算他顽劣，可也比不上你这副毒蝎心肠！”

好一招避重就轻，反咬一口。

沈清晗眸子眯起来，感叹到底人老皮厚，这种骗鬼的话也能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