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二殿下走了……”

皇贵妃一听这话，脸色苍白，又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侍女劝道，“娘娘，要不然奴婢扶您回去吧，跟陛下说一声，您这身子都七个月了。”

皇贵妃却咬紧了牙，“不能走！齐儿已经激怒了皇上，本宫再提出离开，皇上在气头上只会认为我也任性无理，本宫必须坚持到最后！”

皇后可在等着呢。

她敢肯定，自己前脚走，后脚就会被皇后揭短。

这边，皇贵妃已经忍得十分吃力，皇后见她大有硬撑到底的架势，转头对画眉交待了两句，张婉雪以为这样她就没话可说了？天真！不怕她不走，就怕她中途退场呢。

“哎呀！”奉茶的婢子一不留神，把茶水泼在了荣佳的裙子上，慌忙下跪求饶，“长公主饶命，奴婢不经心的，长公主饶命！”

荣佳宽厚，这是满宫里人人皆知的事，她只感叹自己的衣裳今天晚上注定命途多舛，抬了抬手让宫婢退下，问醉月，“还有衣裳吗？”

“没了。”就算是重要的宫宴，主子们的衣服也顶多备一套，已经用掉了，醉月懊恼道，心想这个婢子可真是的，这么重要的场合也不小心。

“那便没法了，跟陛下说一声，咱们退吧。”荣佳刚起身，主仆二人谁都不察，一只手从暗处探来，狠狠的推了荣佳一把，荣佳眼瞧着就朝皇贵妃扑去。

宫宴都是落地的筵席，没有椅子，荣佳就这么直直撞过去，皇贵妃肚子必定也会跟着撞上棱角分明的桌子，力道之大，后果简直不敢想。

“天哪！”醉月急忙忙去抓自家主子，安兰瞅准了时机，反而伸出脚绊了醉月一下，醉月重重摔在地上，磕的骨头发麻。

周围众人惊呼一声。

沈清晗却眼疾手快，把荣佳给及时拦住，这才幸免于难。

沈清晗道，“长公主，您没事吧？”

荣佳有微微的失态，很快回过神来，又恢复了长公主的气度，只是脸色十分不好，“没事，多谢你。”

高台之上，隔着美人歌舞，皇帝听到了下面的动乱，皱眉问陈海，“怎么了？”

小太监在陈海耳边迅速说明情况，陈海转头回禀皇帝，“陛下，荣佳长公主摔了一下，差点撞上皇贵妃，众人这才乱。”

皇帝皱眉，对皇贵妃虽然余怒未消，却也惦记着龙种。

“贵妃怎么样了？”

“无事，舞阳公主把长公主拦下了。”

皇帝松了口气，有些不耐烦，让陈海赶紧把闹事平息。

有了这么个事故，皇贵妃总算有理由名正言顺回去了，也算是得救。

刚出未央宫，侍女便瞧见皇贵妃的衣裙后面红了，紧接着她也眼泪转眼圈，暗恨娘娘这是受的什么苦，一回华清宫，立马请御医，服药施针，这才稳住情况。

“何院首，我家娘娘到底怎么了，明明所有的药都吃着，却一点也不见好转。”

“老臣也诊不出了，明明前段时间已见好转，却怎么又……”

何院首百思不得其解，皇贵妃却有了眉目。

长公主不是毛毛躁躁的人，怎么会差点撞到她，而且荣佳的位置为什么会在那里，她还瞧见出事后，皇后眼睛分明笑了。

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出手害自己！

何御医走后，皇贵妃立马让侍女检查自己的吃穿用物，如果药没有问题，自己也曾经有过好转，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只可能是还有另一股力量在暗害自己，让自己滑胎！

华清宫上下一阵翻天覆地。

沈清晗和荣佳则在御花园里找了个僻静的亭子，出来透透气。

荣佳是已准备回撷芳斋，沈清晗则在消磨时间，等待与沈大将军一同回家。

“不去陪着小五吗？”

荣佳长公主十五岁嫁给宣平侯，四年后和离，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其实是很年轻的，如果把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沈清晗比她还要大。

可是没办法，辈分在这里，喊着贺凌霄一口一个小五，有种说不出的萌感。加上荣佳的从容与聪慧，沈清晗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我和雍亲王没什么的。”沈清晗解释。

荣佳却瞧着沈清晗的眼睛，笑了笑，“从小我母妃就教我，嘴巴不可信，要信眼睛，小五的眼神告诉我，他喜欢你，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也喜欢他。”

沈清晗呼吸一滞，那种因为心口疼而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她艰难的深吸一口气，“我和贺凌霄顶多算是盟友，知己，没有过多的牵连。”

就算有，她也会掐断这种可能。

因为，那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愿意承认就算了。”荣佳道。

沈清晗大概明白长公主为什么在婆家日子过不下去了，她眼光那么毒，什么事情都几乎只看一眼就能明辨，可是又那么高傲，不愿意虚与委蛇。

就算是沈清晗自己，也都经常有身不由己要假意周旋的时候，可是荣佳想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妥协，这太惹人了。

冷风吹来，御花园几株四季常青树簌簌作响，有鸟儿间或啼叫三两声，沈清晗因为贺凌霄乱掉的思绪冷静下来，发现身旁的荣佳抖了抖，抱住了手臂。

沈清晗发现她的衣裳很薄，摸了一下，有些诧异，“你这棉衣，几冬的了？”

“不知道。”荣佳想了想，“好像还是在宣平侯府的时候做的。”

回宫以后，皇兄不待见她，把她发配到撷芳斋，底下的奴才也都看人下菜碟，各种克扣她的用度，她懒得争论，也就由着去了，虽然难受一点，终归也死不了。

“难怪，你这棉花这么薄，还结絮。”这种棉衣，恐怕将军府里的下人都已不穿，长公主日子过得也太艰难了，可是从她的样子瞧不出来。

沈清晗于是钦佩之情更深了，把自己的斗篷脱下来给荣佳穿上。

荣佳瞧着沈清晗里头的衣服还挺厚的，应当不冷，便也没推脱，而是直接道，“你帮了本宫，两回，想让本宫怎样报答，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