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死里逃生，陛下高兴也是应当的，只是一起用晚膳而已，娘娘不必担心，陛下只是今天留在华清宫，又不是日日留在华清宫。”

沈清晗故意装傻，想看看能从皇后嘴巴里探出什么虚实。

皇后紧紧抓着沈清晗的袖子，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然而半晌之后，还是松开，并没有理智全丢。

沈清晗现在究竟站在谁那一边，还未可知，不过，肯定不是皇贵妃那头。

“二皇子重新得势，那么六皇子的处境就又陷入僵局了，有了上回的事，本宫担心张婉雪上位之心会越加迫切，毕竟只有他的儿子被真正立为太子，她才能彻底安心，所以，你得帮本宫看着他们，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得过来告诉我。”

沈清晗见皇后把原本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反而又变成了这一副冠冕堂皇，含混不清的说辞，于是有些失望，但还是应付道，“臣女知道。”

皇后特别交代，“关于二皇子遇袭一事，他既然死里逃生，说不准知道了什么内情，你也多留意些，看看有什么值得发挥的，我们也好见机行事。”

“臣女谨记。”沈清晗退出了凤阳宫，还在暗自揣摩整件事。

贺凌霄说他派人去调查贺齐霄遇袭一事，一无所获，连他都一丝线索也摸不到。

倘若这件事真是皇后做的，皇后与贺云霄互为一体，他们的实力已经强到什么地步了？超过贺凌霄了？

原以为贺云霄被贬去辽城是扳回了一局，就算不能彻底将他的势力剿灭，可至少能争取上三五年的时间，现在看来，沈清晗却觉得形势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明朗，变数还有很多。

华清宫。

皇帝询问着贺齐霄的伤势，又问起南巡路上的见闻，贺齐霄一一作答，皇贵妃在一旁帮衬着，三人倒是其乐融融。

皇帝道，“只是一时之间还查不出罪魁祸首。”

贺齐霄回答，“不要紧的，只要儿臣能活着回来，还能看见父皇与母妃，儿臣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儿臣最怕的就是不能侍奉父皇膝下，惹得父皇伤心难过。”

皇贵妃有些意外。

经历了这一次的凶险，齐儿好像比从前更稳重，更人情通达了？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就听贺齐霄道，“其实儿臣这次之所以能够脱离险境，险象环生，还要感谢一个女子。”

“哦？”皇帝疑惑道，“什么女子？”

贺齐霄仿佛就在这里等着，立马顺着杆子往下说道，“这女子名叫冬雪，虽然只是个渔户的女儿，可她却救了儿臣的命，儿臣落难期间一直是她照顾着，观她蕙质兰心，通情达理，是娶……”

“齐儿！”贺齐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贵妃厉声打断。贺齐霄不满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却遭遇皇贵妃警告的眼神。

那个冬雪，和贺齐霄一道回京，直接就进了二皇子府，这一路的相处，流言蜚语自然少不了，皇贵妃想着到底是她救了齐儿一命，留府上也就留了，贺齐霄毕竟也大了。

谁想到，贺齐霄进宫来，居然要她同意册立冬雪为侧妃，这怎么得了！

一个小小渔户的女儿，卑贱的身子，能在二皇子府当个没名没分的侍妾已是抬举，侧妃之位焉能使得？

“陛下，齐儿的伤口还没好全，御医说要好生养着，臣妾看，要不先让他回去，总这么费着精神也不利于恢复。”皇贵妃生怕贺齐霄在皇帝面前失言。

皇帝闻言，也就答应了。

贺齐霄不情不愿的离开，第二天，却仍是心意不改，坚持就是要娶冬雪。

“我又不是要她做皇子妃，只是个侧妃而已，侧妃可以有多个，怎么就使不得？”在贺齐霄眼里，冬雪俨然是世上最好的姑娘，而他并非没有考虑形势，侧妃之位不已经是妥协了吗？

皇贵妃却道，“侧妃？她也配？你是堂堂二皇子，将来有可能继承大统，你要娶的女子必须是最高最贵的，正妃如此，侧妃也如此！”

贺齐霄觉得自己母妃就是瞎担心，“现下这些皇子叫的出名字的，您看看有哪个比得上儿臣，同样是受伤，贺凌霄什么待遇，儿臣又是什么待遇，贺云霄就更不用提了，他在辽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不能回京都成问题，指望他能被立储？”

皇贵妃气的哆嗦，原以为儿子长进了，没想到还是那般轻狂草率，甚至还冒出这等粗鄙之语，这就是跟渔女厮混的下场！

“你以为你地位稳固了，本宫上头却还有皇后呢，皇后是太后的远房侄女，有太后当靠山，她是正位中宫，只有她生下的皇子才叫正宫嫡子，你知不知道！”

贺齐霄不屑道，“父皇都懒得理她，她肚子也多少年没有动静，我们怕她个什么！”

“荒谬！骄兵必败，你从小就知道这个典故，为何却总不记得？”贺齐霄但凡争点气，稳重一些，聪慧一些，她都不至于这般如履薄冰。

“反正儿臣是娶定冬雪的，母妃再反对也没用，倘若母妃不肯帮儿臣，儿臣便去父皇面前请求赐婚，父皇想必会更加开明。”

皇贵妃知道，皇帝必然会答应，可是她得为贺齐霄的长远打算啊，一个卑贱的渔女能帮上他什么，金钱人脉权势，样样不通，不仅如此，还要遭人笑柄。

可是贺齐霄一脸誓不罢休，皇贵妃也怕自己硬不答应，贺齐霄会冲动行事，于是强行压下内心的怒火，和声道，“齐儿实在倾心，就先让冬雪在皇子府上住着，母妃寻摸一处好人家，到时候把冬雪过继去，也算她师出有名，担得起侧妃。”

贺齐霄一听，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于是点头答应。可是转头，皇贵妃立马命了心腹，去偷偷的把冬雪给做掉，以除后患。

她想，贺齐霄总会闹上一阵子，闹便闹吧，不打紧，总归长痛不如短痛。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刺激他一下，让他长进，还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