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头道:“瑶儿啊,你大伯走了,这个当口是咱老杨家的劫难啊。你爹和几位叔叔堂哥他们,要忙着祠堂那边的事,这丧事,咱得办得热热闹闹的,让你大伯……热热闹闹的走……”
刘老头说到此处,眼角滑落两行浊泪。
“爷,您节哀顺变,自己的身子重要啊!”刘月瑶劝着。
刘老头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接着道:“亲戚朋友这两日都要过来吊丧,这些人情往来的账目,你要一笔一划给我记清楚了。你是孙女,可你不亚于任何男子。这个难口,爷能托付,能信赖的,就你了!”
边上,刘河明也是连连点头:“咱家瑶儿要抵十个男子呢,把这些事交给她来掌管,爹你尽管放心。”
刘老头点头,又看向刘月瑶:“爷跟你交待的这些,你都听明白了么?”
“嗯,我明白了,爷放心好了,账目和物品,都不会乱的。”她道。
相比较她打理那么多生意,眼下这档子事,真不算是个事儿。
刘老头听到刘月瑶的保证,这才放心。
刘老头和刘河明陪着刘月瑶在桌边坐了好一会儿,其间,有不少村民们买了炮仗香纸之类的,过来吊丧。
他们安慰着刘老头,刘月瑶则在一旁仔仔细细的将他们的姓名,物品,登记在册。
这些都是人情账啊,回头是要交给大哥和二哥,由他们去逐次的偿还,所以,不能有半点马虎。
一个早上,期间刘月瑶去后院吃了几口午饭。
不晓得为啥,若是办喜事,这种饭菜感觉吃得特可口。可这办丧事的饭菜,总觉得吃在嘴里滋味怪怪的。
随便扒拉了几口,刘月瑶便放了筷子,回到前院的堂屋接着做她的账房先生的工作。
下午的时候,补觉的补觉,去祠堂的去祠堂。在后院照顾贺氏的,以及忙着准备明日白事宴席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计,都在忙碌着。
前院的堂屋,刘月瑶一个人坐在院儿里的八仙桌旁,继续坚守着她的岗位。
几间屋门都紧闭着,唯独大伯刘大栓那屋还是敞开着。
昨日他的尸体被抬走的一刻,照着规矩,刘长富便一脚把那门板和高凳踢翻了。烧香纸的泥瓦钵也摔碎了。刘大栓生前睡过的床,帐子全部卸了下来,被褥皱巴巴的揉作一团,堆在床脚。
刘月瑶闲来无事,就趴在桌边,刚好把对面刘大栓屋子里的光景瞅了个一清二楚。
堂屋前后都有门,通风透气。
要是换做别的人坐在这里,正对着刘大栓那屋,估计得怕。可刘月瑶却是一点都不怕。
前世见的,和当初在南方战场见的,这点小场面压根不算事儿。
“姐!”熟悉的声音,从堂屋旁边响起。
刘月瑶循声望去,只见刘长生过来了。
如今的刘长生,个头已经长到刘月瑶肩膀处了。
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衫,臂弯里,搭着一件白老布的孝衣孝帽,显然是刚从祠堂那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