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柳娘已经说不下去了，一双肩膀微微颤抖，许是气的，也许是怕的。

刘月瑶道：“我懂我懂，你接下往后说。”

柳娘深吸了口气，暂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摸到针线箩筐里面的一把剪刀，照着我公公扎了下去。接着，我便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我使劲儿的跑，不敢回头看，直至天亮的时候，我来到了一个小镇，身心疲惫。这时候，过来了一个妇人，她亲切的给了我一只包子。”

“谁知，我吃了那只包子，我就不省人事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被关进一家红楼的后院。我这才晓得，那个妇人根本就是个人伢子。”

“瞧着我年龄不够，红楼老板就把我派去伺候当时红楼里正当红的一位姑娘后边。那个姑娘，就是彩姐。”

“我遇到彩姐的时候，我十三岁，她十六，正是风华正茂，来红楼的多半客人都是冲着彩姐的名头来的。”

“彩姐跟其她的姑娘不同，她待我极好，从不打骂我。有啥好吃的，偷偷攒着给我吃，我做错了事，也不骂我，还教了我很多在红楼里为人处世的事情。”

“与其说是我伺候她，倒不如说是她照顾了我两年，她把我当妹妹。彩姐知道老板的打算，她不想我跟她一样，在欢场越陷越深，于是，她在接客的时候，从客人给的小费里，偷偷多留了一点。想帮我攒钱，让我赎身。”

“可天不遂人愿，钱还没攒够，彩姐的事情就被红楼里其他人发现了。那些女人把这事添油加醋告诉了老板，老板很是生气，派人把彩姐关去了后院柴房教训了一顿。”

“那个教训彩姐的龟奴，被楼里一个女的收买了，给彩姐喝了不知什么药。她的身体开始出现不适。皮肤经常瘙痒，不再光滑如玉。”

“就这样，她再也接不到恩客了，在红楼里沦落成了打杂扫地的下人，大家都欺负她。而我，也难逃厄运，被老板逼着出来接客了。”

“我从没想过要在欢场混出什么名堂来，可是，老天爷好生奇怪。你想要的，他偏不给，你不想要的，他非要塞给你。”

“十五岁那年，我夺得了京城红楼的花魁之冠。好多大红楼的老板都想要挖我墙角，我跳巢了，带着彩姐一起。彩姐是因为我，才把自己的前尘给断了。现在她容颜毁了，轮到我这个妹妹来照顾她了。”

“有彩姐背后的指点和打理关系，我在欢场越混越好，最后，我们姐妹联手，将红楼盘了下来，改了个名叫百香楼。”

“我们姐妹一起打理百香楼，我台前，她幕后，这几年我们姐妹携手，把百香楼打理得有声有色。只可惜，我不争气，遇到了骆公子，动了心。”

“是我露出了破绽，给了竞争对手可乘之机。我在船上被他们逼得投河自尽，而这边，他们还是不放过彩姐和百香楼的姐妹……”

“瑶儿，跟你说了这么多，现在你能明白，为何我这么懊恼了吧？”柳娘抬起一双泪眼看着刘月瑶：“因为我就是个罪人啊，一切皆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