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越往村里走,瞅见火光越发明显的某间屋子时,刘老头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啥,他扭头看了眼这过来打贼的队伍里的人员。
“老三,你大哥呢?”老汉问。
刘河明道:“不晓得啊,大哥吃过饭不就回屋了吗?”
刘老头问:“他当真在屋子里?”
刘河明道:“应该是的。”
刘老头的心,稍微落了下来。
可船越往前面去,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火光是从老刘家的屋子里传出来的,刘老头又忿怒起来了。
“看来龟孙子是跑到咱家来偷东西了?看老子不剥了他的皮!”边说,刘老头还撸起了袖子。
船停在堂屋门口,一众人下了船直奔屋里。
灯光是从三房刘河明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众人冲进去一看,除了刘月瑶和苏大忠,其他都傻眼了。
只见屋里,刘铁柱和里正站在淹没到了膝盖的水里,两个人脸色都很不好看。而他们面前的水里面,跪着一个人,那水都淹到了他的胸口。
露在水外面的的包子脸,此时正朝刘铁柱和里正那说着求饶的话。
在旁边的桌子上,还甩着一只湿漉漉的包袱卷,从包袱敞开的一角,众人看见里面几个白花花的碎银子。
“呀,我的银子!”
在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贼人的身上时,刘翠翠却大呼了一声,拨开人群冲进了屋子里,飞溅的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刘翠翠径直来到桌边,一把将那只包袱护到自己怀里。
刘月瑶笑吟吟道:“小姑,那里面一看就不止五两银子呢,还有别的人家丢失的银子,你最好先放下来,回头对不上账你可说不清楚咯!”
听到这话,刘翠翠只得又把包袱放回了桌子上。
包袱被迫放了回去,刘翠翠的视线这才转移到地上跪着的那个人的身上。
当看人偷儿其人时,惊讶的差点站不稳。
“大哥?搞了半天,那个贼就是你?天哪!”
刘翠翠手里拿着扫把,举了起来,又放了下来。放了下来,又重新举了起来。
“大哥,你咋能这样啊?我是你亲妹子,亲妹子的银子你也惦记?”
刘翠翠哭了,丢掉了手里的扫帚,直接个用手照着刘大栓的后背和脑袋上使劲儿的捶打着。
砰砰砰、乓乓乓……
就跟跟捶鼓似的,刘大栓被捶得满头的包,却不敢躲闪,只是跪在水里面双手抱着脑袋求饶。
刘翠翠还在那边哭边打边骂。
这时,刘老头过来了。
“翠翠让开,让我来打死这个畜生!”他道,手里还拿着刘翠翠刚丢掉的那把扫帚。
刘老头拖着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块的双腿,一步一步来到刘大栓的面前。
刘大栓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撞进了刘老头那双悲愤到寂灭的双眼中:“爹,我……”
“嘭”的一声,刘老头直接一扫帚狠狠抽在刘大栓的背上。
这一棍子,可是一点都没含糊,打得刘大栓闷哼了一声,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大哥!”刘铁柱和刘河明都惊得呼了一声。
刘老头抬起扫帚,不准他们兄弟过来。
“这个畜生,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把咱老刘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光了!老子今个非得打死他!”老汉怒骂着,同时,手里的扫帚如同雨点般落在刘大栓的身上。
众人都不敢上去拉,也不愿意去拉。
谁让刘大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刘月瑶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刘老头打刘大栓。不晓得刘老头是气得手抖拿不稳拄拐呢,还是故意避开要害啥的。总之,那扫帚不是落到刘大栓的肩膀上,背上,手臂上,就是打在边上的水里,打得水花直冒,却独独打不到脑袋上。
要是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打死,一棍子敲在头上不就得了嘛!做不到,还偏生要说这种狠话,真是的!
那边,刘老头把刘大栓打得嗷嗷直叫。
好几次刘大栓都摔到了水里,刘老头又把他拽起来重新打。
到最后,老汉打累了,也骂累了,身体歪歪斜斜一副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刘铁柱和刘河明赶紧上前来扶住了他。
“爹,你要当心自己身子啊!”刘铁柱道。
刘老头望着陆续跟过来看热闹的众乡亲们,再看看面前浑身挂了彩,痛哭流涕着求饶的刘大栓,老汉老泪纵横,也哭了。
他挣脱开刘铁柱和刘河明,转过身来对着这一众乡亲,‘嘭’的一声跪倒在水里。
“乡亲们啊,是我老刘头教子无方,养出了这样的畜生。子不教,父之过。是我对不住乡亲们,我给乡亲们赔罪!”老汉哽咽着说道,抬起手,照着自己的脸膛重重甩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重重拍在刘老头的脸上,也重重拍在众人的心口上。
刘月瑶蹙着眉,看着刘老头,又看着那边的刘大栓。
子女的教育,真的很重要。
刘河明也就是好吃懒做,刘大栓却比他还可怕,纯碎就是被刘老头给养残了。要本事没本事,还生出了一颗作恶的心,打死都活该!
那边,刘铁柱和刘河明两兄弟眼见老父亲这样跪在地上替大哥受罚,而大哥却还坐在水里,捂着脸哭得抽泣,是真的恼了。
刘铁柱在那试图阻止刘老头甩巴掌。刘河明却直接三步并两直接冲到刘大栓的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口,将他从水里提了起来,然后一记铁拳直接砸在也的脸上。
刘大栓“噗”的吐出了一口血,眼睛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刘大栓是偷儿的事儿,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全村,家家户户都在议论这个事儿。
从前跟刘大栓喜欢说说笑笑的汉子妇人,这会子提起这位昔日的“和气佬”,一个个皆面露鄙夷之色。
刘大栓先前堆起来的形象,名声,在村里瞬间土崩瓦解。
而刘老头,也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多岁。明明比林屠户只年长五六岁,如今跟林屠户站一块儿,感觉都隔着辈分了。
刘大栓病倒在床上,现在也就李氏在他边上服侍着,吃喝拉撒。
刘铁柱,刘老头他们都不愿意去刘大栓那屋瞅一眼,甚至家里这两日聊天啥的,大家都刻意不去谈刘大栓的事,觉着谈起来就丢脸,倒胃口!
刘月瑶也只盼着这水早一日褪去,然后把刘大栓给打发走。
刘大栓的话题,直至两日后,热度才消了下来。
因为京城来的赈灾的钦差大臣到江阳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