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划着船进了村。
在经过村口的溪边时候,刘月瑶显得格外的小心。这溪水挺深的,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从前就是在这里淹死的。
小船行到一半,村里的方向,过来几个人影。
“呀,那不是亲家嘛!”
刘老头第一个发现,朝村里的方向指着大声喊:“老亲家!”
那边很快也有了回应。
刘月瑶循声望去。
只见村里的方向水面漂过来一只跟洗澡的浴缸那般大的木船。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林屠户为了猪配饲料方便搅拌,特意打制的大木桶,没想到这回儿子竟派上用场了!
这会子,里面坐着姨母大林氏和赵老太,两人的怀里各抱着两只包袱卷。
小船两旁,林屠户和方常胜在水里扶着,推着。他们正从村后那边过来,应该是踩在水里走。目测那水淹到了他们的大腿处。
很快,他们就到了村口的附近。
“外公,姨父,你们当心点!”刘月瑶大声喊。
溪边被淹没了,压根就找不出哪里是溪哪里是岸。
林屠户朝刘月瑶远远招了下手,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然后他好像跟方常胜商议了下,接着,俩人都游了起来。推着那小木船和木船上的大林氏和赵老太,直接从村道游了过来。
两军在村口胜利会师。
林屠户对刘月瑶道:“水都淹到家里八仙桌的桌腿上面了,没法待。我琢磨着你家地势高,就赶紧过来了。”
“恩,外公,姨父,你们先跟外婆,姨母去我家,我娘他们都在库房里。”刘月瑶道。
林屠户点点头,脚下踩着水,保持着不掉下去,一边对刘月瑶道:“成,你们小心些,这水挺深!”
然后,各自分道扬镳忙活起来。
船进了村。
刘月瑶都有些不敢认眼前这村子了。
洪荒世界啊!
水里面,漂浮着好多死鸡死鸭的尸体。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面,都传来大人惊慌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
刘老头坐在船尾,一路行来,视线所到之处的东西都让老汉心有余悸。
“天哪,辛亏瑶儿早有准备,弄了这条船啊!”老汉一脸的感叹。
刘铁柱也是浓眉紧皱:“这一趟,庄稼是没指望了,村里的家禽家畜也算是白养了,天灾难测啊……”
刘月瑶一边撑船边道:“只要人在,毁掉的东西都会再挣回来的。”
灾难来临之前,要未雨绸缪。灾难真的发生了,也要冷静应对。灾难过后,更要振作起来。在废墟上,重建家园!
三人划着小船,径直来到了老刘家的正屋门口。
水已经把正屋的大门淹了一小半,船刚停在门口,刘月瑶正忙着找个地方把船栓好,就听屋里面传来了刘大栓和刘长富的吵架声。
其间,还夹杂着李氏的哭声。
屋外的散人面面相觑,栓好了船,刘老头在刘铁柱的搀扶下率先下了水,其次是刘铁柱,最后是刘月瑶。
“闺女,来,爹驮你。”刘铁柱道。
刘月瑶笑着摆摆手,“爹,没事的。”
就见她轻松一跃,下了船,往水里一站……
我嘞个去,这水都快淹到了她的腰。
“回家去再换衣服,这夏天不会着凉的。”刘月瑶又对刘铁柱说了两句宽慰的话。
刘铁柱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三人随即进了堂屋,径直朝着声音传来的刘大栓那屋去了。
屋子里的景象,让人目瞪口呆。
衣裳裤子,鞋子袜子还有刘长根的笔和纸张书卷,全部漂浮在齐腰深的水里。
床也被水淹没了,最高的就是屋正中间的那张八仙桌。
八仙桌上,蹲着李氏和刘长富。桌边的水里,站着刘长富。
刘长富的面前,还站着睚眦欲裂的刘大栓,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吵得脸红脖子粗。
“吵吵个啥啊?在院子外边就听到你们吵了,啥情况?”刘老头黑着一张脸,进屋后劈头就问。
不待刘大栓出声,刘长富指着刘大栓,激动的道:“爷,二叔,你们来得正好,快给给咱评评理!大水淹进了屋子,就这桌子上有块空地沾不到水。我让我娘和二弟上了桌子蹲着,可是他竟然要我娘下来让他上去,我娘不会水,等会栽到桌子底下搞不好都能淹死!”
听到这话,刘老头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瞪着刘大栓:“大难临头,你不护着妻儿就罢了,还要赶你媳妇下来!你说,你还是个男人嘛?还有担当不?”
刘大栓面红耳赤,耷拉下脑袋。
刘老头一挥手:“赶紧的,带两件衣裳上船,先去老二家避避难。”
“咋过去呀?这路上到处都是水……”刘大栓嗫嚅着道。
刘老头道:“老二家弄了条船,就停在屋门口。”
刘大栓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顾不上跟李氏抢夺桌子,转身就要去屋门口上船,被刘月瑶给拦住了。
“船小,坐不下那么多人,女人孩子优先!”她道。
“好侄女儿,大伯上了年纪,怕水……”
“不行!”刘月瑶依然拒绝,然后对刘长富道:“大堂哥,你先把大妈和长根堂哥带去船上,我去隔壁屋看看三叔他们!”
“诶!”刘长富赶紧过来驮李氏。
刘月瑶看了眼边上眼珠儿骨碌碌转的刘大栓,补充道:“没人会划船,等我到了,才能开船,不然船翻了后果自负。”
刘大栓的念头顿时就灭了。
刘月瑶和刘铁柱还有刘老头三人转而又朝刘河明的屋走去。
刘老头道:“你们先去接你三叔他们,我回屋里去找银子!”
西边的厢房里,王氏还有刘长华在八仙桌上,刘河明站在水里,怀里抱着青小子。
看到刘月瑶和刘铁柱进来,刘河明他们一喜。
“咋样?我就说二哥和瑶丫头一定会进来救咱的吧?”刘河明对王氏道。
王氏面色苍白,看来是吓得不轻。见刘铁柱和刘月瑶进来,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二哥,瑶儿,你们可是活菩萨啊!”王氏激动的道。
刘铁柱摆了摆手:“啥都甭说了,船在外面,赶紧的带着孩子们上船!”
很快,人都到齐了。
刘月瑶让王氏抱着青小子,李氏扶着刘长根,刘长华紧紧挨在刘老头边上。加上一人带的装了换洗衣裳之类的包裹,小船这才坐了六个人,就被塞满,坐不下人了。
刘月瑶最后爬上传,道:“为了安全起见,我先把船上的人先送去新宅,再回来分批运送你们。”
刘大栓赶紧道:“好好好,我等下一拨,不急不急。”
刘河明可没那么傻,一看情势不对,生怕自己被丢下,忙道:“我不用坐船,我水性好,跟着船游过去就成。”
刘长富也跟着点点头道:“我也游过去,帮忙护着船。”
刘铁柱道:“自然也算上我一个!”
如此一来,就剩下了刘大栓一个人。
刘月瑶看向刘大栓:“大伯呢?”
刘大栓一脸的挣扎。
“我、我水性不及你们几个,我还是等吧……”他道。
刘月瑶翻了个白眼,“成,那你等吧。”
刘大栓赶紧挪动着肥硕的身躯爬上了八仙桌,蹲在上面可怜兮兮的望着刘月瑶:“瑶丫头,好侄女儿,你可一定要来救大伯啊!”
刘月瑶勾了下唇,那您就慢慢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