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晨一直等到下午，再到傍晚，各家院子里的烟囱黑烟袅袅升起。

期间，刘月瑶跟林成虎除了换班去茅厕，一直没离开过岗位半步。

直到四下暮色浓郁，夏风扑面，瘪三还是没有出现。

守了一整天的刘月瑶跟林成虎是又饿又累。

最后，林成虎出声了。

“瑶儿，你先回客栈去，我接着守。”他对刘月瑶道。

刘月瑶很果断的摇头：“还是表哥你回去，我守着。”

林成虎啼笑皆非，摇了摇头，啥话不说，接着蹲守！

瑶儿一个女娃儿都能守着，他哪有回去休息的理？

四下的街道越来越冷清，而两个人的肚子，也开始轮番的闹动，叽叽咕咕的叫声，不时响起。

刘月瑶瞅了眼四下，暮色已经浓得如同泼墨了，今夜没有月光。

她拉了拉林成虎的袖子道：“表哥，这儿蚊子太多了，咱进瘪三家里守着去！”

林成虎也有此意，遂点头。

白日不方便进，唯恐惊扰四邻，引起瘪三的警备就不好了。这会子，暮色是最好的掩藏。两人都是翻墙爬树的高手，于是悄无声息就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就三间小屋，左右一间，中间一间。

中间与右边的屋门都上了锁，左边的一间小矮屋没上锁，应该是灶房之类的。

两人赶紧溜进了灶房。

刘月瑶摸黑在灶房里翻找了一通，谁知是半点吃的都木有，还差点被菜碗橱柜里一只肥老鼠给吓到。

“怪不得媳妇会跑，日子糟蹋成这样，鬼才跟他过！”她气得嘀咕了句。

在黑暗中的另一边，传来林成虎的声音。

“瑶儿，你看这是啥！”他低声道。

刘月瑶靠拢了过去，摸到他递到手里的东西：“是红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惊喜。

饿了两顿的人，摸到一只半斤多重的大红薯。

虽然是生的，但已足够欣喜了！

“你咋得来的？”刘月瑶问。

“在这灶门后边的，柴禾底下摸到的。”林成虎道：“瑶儿，等着，我烤来给你吃。”

刘月瑶制止了他：“不能生火，生火就露馅儿了！”

在灶膛里生火，屋顶的烟囱会冒烟；在地上烤，屋子里会有火光。

不管咋生火都不行，若引起了回家途中的瘪三的怀疑，他们的这一日可就白等了。

“表哥，红薯先收着，我现在还能挨，若晚些时候他还没回来，咱就生着吃！”她道。

于是，两个人接着等待……

在夜晚中，人的五官会格外的敏锐，外面的一丝风吹草动都能捕捉的到。

巷子外面，先前是传来妇人喊小孩子回家吃夜饭的吆喝声。到后面，周围的一切渐渐静下来，只有远远近近，传来的几声狗吠。

夜，很漫长，像是没有尽头似的。

两个人潜伏在六平米不到的小灶房里，耐着性子蹲守……

直到快要后半夜了，瘪三依旧没有回来，此刻的他们却已是饥肠辘辘。

“我把红薯削了！”刘月瑶低声道。

瘪三不出现，蔡徐那边也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她和表哥却得一直蹲守下去，肚里没有半点东西，可熬不住。

“我来削。”林成虎说着，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接过红薯。

在黑暗中凭借手感，把红薯皮削了个干干净净，然后递到刘月瑶的手里。

“将就着吃点，等天一亮，我就去街上买包子！”他道。

刘月瑶点点头，接过红薯，也顺便拿过了林成虎手中的匕首，将红薯切成了两半。

她将匕首还给了林成虎，顺便也将分为两半的红薯其中一半递给他：“表哥，你也吃点！”

“我不爱吃这个，你吃！”林成虎接过匕首，将红薯推回去，道。

刘月瑶态度很是坚决的道：“不爱吃也得吃，肚子里好歹有点货！”

林成虎拗不过，只得接过来吃了。

生冷的红薯，一口咬下去，发出嘎嘣一声脆响，吃在嘴里，有股淡淡的甜味儿。

对于又饿又渴的他们来说，这个时候的半只红薯，是生津止渴的东西……

一夜，就在这样的蹲守中缓缓过去。

当东方露出淡淡的鱼肚白时，趴在一捆柴禾上的刘月瑶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

边上，林成虎站起身：“瑶儿，你在这歇会儿，我去街上买些吃的回来。”

“也好。”刘月瑶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院门处传来钥匙插进锁眼的声响。

刚要出门的林成虎脚步顿住了，眉心一紧，视线锁定窗口外的小院子里。

只见一个矮胖个的年轻男子，正打着呵欠进了院子。

他脸色蜡黄，脚步虚浮。一手拎着一捆油纸包，里面鼓鼓囊囊像是包子跟馒头；另一手拎着一坛子酒，正朝正屋门口过去。

就在瘪三刚把堂屋们推开的当口，身后突然有人推了他一把。瘪三趔趄了一步一头栽进了屋子里。

油纸包掉在地上，酒坛子更是直接摔碎了。

身后紧接着有人跟了进来，屋门随即被关上。

瘪三惊恐的转过身来，发现屋里多了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结实，一身的冷硬。

女的是个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样子，只是背着光看不太清楚她的五官长相。但她那双异样明亮的眼睛，还有那一身的寒气，让他本能的有些畏惧。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啥闯进我家？”瘪三颤声问：“我、我外面欠的债这两日都还清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刘月瑶和林成虎对视了一眼。

这个瘪三，把他们当做讨债的了？他们俩这一身，咋看都是浩然正气，哪像打手了？真是眼瞎呀！

刘月瑶上前一步，问道：“你是叫陈三，绰号瘪三吧？”

瘪三老实点头。

“你在天香楼做跑堂的？”她又问。

瘪三再次点头。

“那前两日天香楼发生的事，你晓得吧？”她再问，眼睛牢牢锁定瘪三的脸，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果然，在刘月瑶问出这句话后，瘪三的眼神，明显瑟缩了下。

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紧接着，瘪三抬起右手食指，往鼻子底下揉了一下。

这个动作，刘月瑶在电视里看到过，在犯罪心理学里面，通常是用来掩饰因为心虚，而滋生出的慌乱，好为下一步的谎言，打个草稿。

如刘月瑶所想，瘪三接下来赶紧摇头。

“三天前，我就请假了，不晓天香楼发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