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芒其实不是对于身世多耿耿于怀,只是很多时候,她都会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五年前醒过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沐老。
老人满脸慈爱,看着她像看着一件得意至极的艺术品,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张身份证。
而沈星芒就连自己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沐老说,他目睹了车祸的全过程,那辆车子闯过停止带撞了人行道上的她,然后又撞向了旁边的护栏,车主当场死亡了。
而她的头部受了很重的伤,动了手术,所以后脑勺上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伤疤。
她身上只有一个随身的小包,里面除了零钱外就是一张身份证,手机被撞毁了,联系不到家人。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身份证,人的记忆或者会有销毁和走失,但是本能不会,她的意识很清醒,清醒地思考面前的老人说话能信度是多少。
如果全部是真的,那张身份证上的联系地址孤儿院,是不是也是真的。
“你叫沈星芒,刚刚过完十九岁生日,家住离临阳一千多公里外的一家孤儿院。”
“来临阳,目的不明。”
这是沐老告诉她的信息,他是个老人,经历六七十载的人情冷暖,说出这些话,似真似假,没有人琢磨的透。
头上的伤口很疼,沈星芒在医院躺了三个月,那三个月,沐老给她找了个护工,甚至帮她联系过孤儿院的人,那是个拥有基督教徒信仰的小孤儿院,而据说照顾沈星芒长大的修女,在她出事前一周刚刚去世。
所以,她成了一个不知道来路也不知去路的人。
沈星芒有许多疑问,她怎么偏偏在临阳出了事,救了她的沐老是谁,如果只是萍水相逢,他为什么要帮她。
而所有的问题她都没有答案,因为她没有记忆。
沈星芒曾经很多次问过医生,致使她失忆的原因是什么。
她低垂着头,年轻的脸庞上都是迷茫,却有些不依不饶地缠着医生问:“我看过电视剧上说的很多失忆病人都是因为受到刺激,而那种失忆都是短暂的,也许某一天接触到了之前的人和事自然就会恢复。”
而她呢,治疗的几个月,她连噩梦都不会做一个。
没有任何一个曾经的人出现过在她的梦里。
医生带着几分浅笑,眉宇间染上些许漫不经心,又状似安慰:“有一些记忆或许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于是大脑机能就自动帮你屏蔽了,可能哪一天,脑神经内检测到你彻底放下了,记忆就自然而然恢复了。”
“那如果我的脑神经一直放不下呢?”沈星芒带着踌躇,如果大脑一直放不下,是不是我就一直不会是我自己?
那个年轻的医生低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有怜悯,浅淡道:“如果是那么沉重痛苦的事情,它自动帮你忘记了想让你活得更好,你不觉得这是另一方面的救赎吗?”
沈星芒却冷了脸:“所以你也承认,我的失忆并不是来源于外物的撞击,而是精神层面受到了冲击,对吧?”
医生没想到轻易就被她套了话,这个年轻的姑娘,很聪明。
一时间踌躇两难:“我的意思是,你的脑神经没准利用了这次的车祸。”
“那我的脑神经可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