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离歌将她的记忆禁锢也是有些害怕她一直记着会选择复仇，她自己孤身一人面对整个幻羽境那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根本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花末离默然，如此一来好像说来他记起自己在暗中保护她们那段时间里面，沐流汐的娘亲应该是早便发现了，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一直以为是没有被发现，现在想来或许也是希望自己可以保护好丫头。

“这……是真的，真的没有。”

沐流汐展开了一个苦涩的笑颜：“真的，我没有恨你，花儿。”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隐瞒，一切都是来源于她自己，当初若是她没有说那些话或许他们两人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磨难了。

“所以你是因为我与幻羽主反抗才会受到那阵法封印，才会产生那么黑暗的气息吗？”沐流汐有些心疼地问道。

花末离没有回答，而是拉着她的手：“丫头，帮我把它摘下来吧，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他指的是他头顶上白纱的斗笠，其下掩盖的是他自出生而来便有的秘密，他的软弱，他从未敢于告诉她，无论是以前的沐流汐，还是现在的沐流汐。

可是今天他想是时候了。

沐流汐被他牵着手，慢慢地将那顶斗笠摘下来，面对着那过分发白的脸和破碎的冰瞳沐流汐没有露出任何一丝异样的常人见到都会感觉见到了怪物一般的恐怖表情。

花末离瞳孔色泽冰冷，布满了寒冰一样的裂纹，她只是平静地与那浮光碎雪般的冰瞳对视着，第一次发现那双眼睛沁出的光芒是那么温柔，深入人心。

“只是因为这双眼睛吗？你一直隐藏只是担心我看到会像常人那样害怕地远离你？”

其实刚看上去会觉得害怕，但是看久了之后，那双眼睛的色泽是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世界上最美的颜色。

“有一半吧。”因着沐流汐的话，他心中的紧张蓦然抚平，碎雪的眼中浮现点点深意，“但是我知道你不同，你与所有人都不同。”

他从来不会担心沐流汐见到以后会产生任何抗拒与害怕的神色，而真正的原因只是来源于那个诅咒，无尽的诅咒。

“以血为媒，以身为祭，魂坠无间，你，你们，凡是你们幻羽境少主将来永必堕入黑暗，不见天日！”

“堕入黑暗，不见天日！”

“堕入黑暗，不见天日！”

鲜血染了天边，兵戈交际，罪恶屠戮了苍穹，造下无尽的杀业，背叛仙人族的乌羽族之主终于得到了报应，祸及后世。

花末离因此自打出生便受到了无尽诅咒的惩罚，一双冰冷的眼睛看尽阴阳，凡是会与他对视之人都会在短短几日内死于非命，而那死前惨状会在他眼中提前上演。

血色，断肢，发鼓的尸体狰狞着笑脸，缠缠绵绵如同噩梦腐蚀着他，漆黑深不见底的夜里，魂归来兮与他索命，那是永久也摆脱不得的阴影。

“你是说因为这双眼睛所有与你相见者都会捆绑上那黑暗的诅咒坠入死亡，而那死亡的惨状也会被你看到。”

沐流汐没想到其下还有这样的隐情，不由地心里面泛起一阵心疼。

“那一天丫头你见到了，所以才会想要跟上你，我害怕你也会受到影响。”他开口道，他担心这个小丫头也跟那些人一样受到自己诅咒而死于非命。

“所以你跟我回家只是想要保护我，而在国师地宫里面我同样再次看到了你依然是因为此而担心。”沐流汐明白了，总是若即若离的他为何自从那次以后便留在了她的身边。

楚落桐遭到刺杀的那天晚上他无论如何也要带走她都是因为看到了诅咒的结果。

“还好你没事，或许正是你身上流淌着仙人族的血脉，奇迹般地躲过了那诅咒的来临，化险为夷地没有因为我而成为罪孽上的一笔杀戮。”他低声道，抬手想要摸她的脸，记忆的禁锢破解了，属于她的一切都回来了。

洁白如瓷的肌肤透着琉璃般的光泽，那股子里面带着的吸引力在这一刻无限放大，丝丝柔滑。

“真美。”

“……”沐流汐被他包含着柔情的两字字引得心颤，轻咳两声才道，“那你后来知道了我躲过诅咒以后，再留在我身边想必不是为了保护我了，你，是为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保护她，为什么因她甘愿受苦与幻羽境决裂，甚至连死都不畏惧。

她抬眼便能够看到他脖子下面的痕迹，有些难堪地避开了眼睛，心中带着隐隐的急迫与期待。

“我不想说。”突然，花末离开口。

沐流汐没有说话，猛地看向他，他眼中全然是平静没有了刚刚的半点温柔，碎雪的眼中蒙上了更多的冰雾，仅仅在一瞬间他们的距离好像又蓦然拉开了千丈之远。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沐流汐还算是十分镇静地问出这句话，只是无人能看出那镇静下面隐瞒了多少失望与落寞。

“你会生活的很好，你也必须生活的很好，这是你娘亲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花末离黯然道，他定定地说完好像是彻底下定了决心，“现在你已经没事了，摆脱了禁锢你的修为也便回来了，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不需要你了？”沐流汐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嗯。”

“你是要回去了对吧。”沐流汐看着他的神色问道，她知道无论如何花末离总归是幻羽境的少主，他总归是会离开的，那强大的中州之地才是他的归宿。

而她其实上来说连家都没有,自己以为的沐将军府其实都是假的，也根本算不上家。

花末离看她并没有从她眼中看出什么，平心道：“幻羽境需要我来继承，我便不会放弃。”

权利，那是无上的权利任谁都不可能舍弃，即便那里是个曾经害死她全族之人的罪恶之地，一旦得到了她的原谅好像就够了，或者其实并不在意。

丫头会这样想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