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月堪堪从半空之上下来的时候,子虚早就因为脱力而略显狼狈的倒在了地上,此时此刻,他有些迷茫的睁着自己的眸子,恍惚之间似乎是看到了,自己记忆深处的那番景象。
她再一次的,在自己最为狼狈的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子虚不会忘记,以及对朝月的情感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原本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可是看在子虚的眼里,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也就是在两千多年前,子虚懵懂之间闯入鬼界,与鬼界之人起了冲突,仗着自己法力高强,生生是将鬼界给打闹了一番。
原本六界之人就是对他有着些许不满,只是见朝月护着他,他又不曾做出什么过错来,自然也是挑不出来他的问题,也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然而那个时候,他却是在鬼界闹了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偏偏鬼界并不愿意简简单单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反而是硬生生的将子虚囚禁了起来,大有一副要拿他问罪的模样。
只是子虚年纪虽小,却是从来都没有惧怕过什么,再加上这世上原本也就没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东西,因此表现的就是有些过于无法无天了去,直接就是在鬼界大放厥词,偏生鬼界还顾及着他是朝月唯一的弟子,就算想要惩治他,怎么着也得先过了朝月这一关的。
子虚并非是不懂,相反,他非常明白那些人在想些什么,只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子虚虽然的确是朝月唯一一个弟子,看起来是她最亲近的存在,可是实际上,他们两人的关系其实并算不得亲密。
朝月原本就是一个性子凉薄的人,从来都是不知道要如何亲近一个人,更是不知道要如何与一个孩子去培养感情,因此两人虽是朝夕相处了近万年,关系却并不亲密。
所以子虚也就根本没有把希望放在朝月的身上,以他的观点来看,朝月这样一个向来不离世事的人,就算是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为了六界,为了平复鬼界的怒火,该做的应该也就是把自己就这样给交出去罢了。
只是子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朝月竟是会在最后一刻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就如同此时此刻一般,突然的降临,那是他第一次理解到了,什么叫做,希望。
朝月非但没有如同子虚所想的那般,轻而易举的把他给交了出去,反而是用她那略显的有些单薄的身子挡在了子虚的身前,那是子虚这万年以来,第一次看到朝月发怒。
其实朝月发怒的样子并不好看,甚至于隐隐看着,都是有些可怖,可是子虚却是在那种诡异的氛围中堪堪发现,原来自己的师尊,竟是这样好看的一个人。
这个念头当时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朝月不顾众人阻拦,硬生生的凉子虚的身子带回了朝月宫,彼时子虚还以为朝月要说出什么话来责罚自己,可是朝月只是有些风轻云淡的将它扔在了密室里让他疗伤练功,然后告诉了他一句,“什么时候等你有实力了,就把今日所受的都还回去,我朝月宫的人,哪里是他们能够染指的”。
说这话的时候,朝月的脸上隐隐还带了一丝愠怒,可是这样凉薄的话语,却是硬生生的让子虚,有了一种虚无缥缈的虚荣感,终于在这一刻,他体会到了那种,依靠别人的感觉。
从那一次之后,子虚便是觉得,自己总是忍不住朝着朝月所在的方向看去,希望觉得她格外的普通,除却神尊之称,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可是自从那个时候开始,子虚便是总能看见她身上流露出来的闪光点。
直到有一次,琴瑟在自己的身边,对着朝月唤出了一声她的名字,当时子虚的心里就是咯噔的响了一声,他终于是明白,这段时间自己为何会那般的怪异了,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看着朝月的时候,就不仅仅是把她当作师尊来对待了。
他想唤她的名字,光明正大的,不是师尊,而是朝月。
等到朝月后知后觉的发现到子虚对自己的情感产生的变化时,已经为时过晚,子虚从来也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那么一个人生出那样浓烈的情感,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是掏出来给她看上一看,又想要把自己的命都交给她,只要她愿意朝着自己,笑上一笑便好。
而此时此刻,子虚再一次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当初最开始的时候,自己的心开始萌动的感觉。
朝月施施然在他的身前落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将他体内控制不住的那股力量给抽了出来,然后就是阴沉着转过了自己的脸,面对着暮日,颇有些不悦的开口说道,“你别动他。”
而暮日看到朝月的到来,却是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觉得奇怪的地方,反而是在看到了朝月的动作,听到了朝月说完的这话之后,轻轻的笑了一笑,然后就是对着朝月开口说道,“阿月,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得多,过于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再一次的见到胤休了,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
暮日这话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口,子虚便是有些艰难的睁大了自己的眸子看向了朝月,可是这一次,朝月却是让子虚失望了,她只是冷漠着自己的一张脸,一句话都是没有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又似乎是在震惊于方才暮日所言。
见状,子虚忽然就是觉得自己的眉心有些隐隐作痛,却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一下,就是忽然的失去了意识,堪堪的躺在了地上。
身后子虚的动静,朝月完全清楚,可是却并没有因为子虚的倒下而露出什么神情来,反而是有些僵硬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向了暮日,在与暮日的眸子对视的那么一瞬间,突然就是咧了咧嘴,颇有些怪异的朝着暮日开口说道,“除却需要子虚的身子作为容器,还需要什么东西,我不相信,就只会那样简单。”
朝月话落,明显的就是看到暮日的眸子垂了一垂,朝月故作平静的站在原地,却是许久,都没有等到暮日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