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寅极安静的站在原地,听着元清一字一顿的将这些事当做故事的说出来,只是诡异的却是,每当元清说出一句话来,赵寅便是觉得自己的记忆清晰了几分,等到所有的一切赵寅都是知道了的时候,脑袋突然就是一阵疼痛感,以至于他不得不伸出手来将自己的脑袋紧紧的抱住。
这是赵寅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就好像把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硬生生的灌到了自己的脑袋里边来,将这一份记忆与自己原本的一份记忆就这样糅合在了一起,可分明,这两份记忆,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这种压抑至极的感觉,几乎是要将赵寅整个人都是撕碎了开来,隐隐约约之中,赵寅生出一种想法来,究竟自己原本的记忆是真实的,还是现在出现的记忆才是真实的。
可是,没结果。
以至于,一刻钟之后,赵寅硬生生的就是疼晕了过去,整个人直接就是仰倒在了地上。
元清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看到赵寅的脸上出现的一根一根的青筋,忽然就是下了某一种决定来,先是将赵寅的身子抱回了床上,然后就是阴沉着一张脸,转身回了监牢。
立在凫月的身前,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的元清,缓缓地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却依旧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凫月,等到凫月终于是舍得睁开自己的眸子看向他之后,他才是微微的朝着凫月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不忍的说道,“我已经把暮日放了,可是你,我却是不能放的,你应该知道,赵寅对你的执念才是。”
凫月的眸子,早在元清说到放了暮日的那一刻就是亮了起来,那是这许久的时间以来,元清第一次看到凫月明亮的双眸,而直到这一刻元清才是知道,为什么赵寅曾经无意识的提起过,原来他爱的人,从来就不是云姝,只是贪恋和某人相差无几的一双眸子而已。
之时,即便此时此刻,凫月的心情还算得上是激动,只是这长时间的监禁,已经是让她忘记了要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以至于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了好一会儿,凫月才终于是有些僵硬的勾了勾自己的嘴角,想来,她应该是想要笑一笑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脸都是腐烂的,除却那一双眸子,再没有能够见的人的地方,所以她笑起来,甚至于是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元清看着凫月的这副笑脸,却是无论如何都是没办法放松下来,之时紧紧的皱着自己的眉头,过了许久之后,才是试探性的对着凫月说道,“你活得很累吧。”
话落,凫月的身子猛地就是颤了一颤,似乎是元清说的这一句话,勾起了她的什么回忆一般,她整个人都是隐隐有种极度抗拒的感觉。
而这样的动作凫月却只是保持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迅速的恢复了自己的原本平静的模样,她缓缓地闭了闭自己的眸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看着凫月这样的举动,元清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是慢慢的将自己蹲着的身子给改变了一下,缓缓地坐到了凫月的身边,并没有顾及从凫月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一股恶臭。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凫月终于是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眸子,稍有些迷茫的在四周转了一圈,然后就是停在了元清的身上,旋即就是缓缓地张了张自己的嘴巴,对着元清轻轻说了一句,“暮日,什么时候能够安全?”
“三个时辰。”元清沉了一口气,稍稍是顿了一顿,紧接着就是对着凫月开口说道,“赵寅昏迷过去了,我粗略了看了一眼,他这要醒过来,至少得要五个时辰,而那个时辰,暮日早被我的人送出了京城,去到一个赵寅找不到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帮我?”凫月听着元清说的这一番话,却是半晌都没有说些什么,之时好一会儿之后,才是颇有些艰难的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而她的眼神,带了一丝迷茫。
元清轻轻的用眸子看了凫月一眼,却是直接说道,“我并不是想要帮你,即便你再过于可怜,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无关之人,可是我比谁都要明白,你对于赵寅的重要性,所以我并不是帮你,我只是想要,帮赵寅而已。”
凫月听着元清这一番言语,心里头却是并没有生出什么波澜来,反而还颇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
又是沉默了一会儿,凫月才是沉沉的将自己心头的一口气给吐了出来,对着元清轻轻的笑了一笑,而这一次,她的笑容终于是带了些许的笑意,看上去,似乎颇有些愉悦的模样。
下一刻,凫月抿着自己的嘴角,抬了抬自己的眸子,对着元清说道,“那你帮我这些,想要我做些什么,应该,不只是想要我离开这个世界这么简单才是。”
凫月说完这话之后便是垂了垂自己的眸子,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将自己的身子撑着墙靠了起来,然而却是无人能够知道,在她这样风轻云淡的表情之下,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甚至于,在被她宽大的衣袖遮住的地方,她的手腕,隐隐有些颤抖。
而元清,自然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注意这一点儿,他只是微微的沉着自己的眸子,思忖了半晌之后,试探性的对着凫月开口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元家的,安灵咒。”
元清话音刚落,凫月便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了自己的眸子,看着元清的神色,似乎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你的意思,是想让赵寅在此后忘记他做过的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元清,你可真是,赵寅的好友啊!”
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凫月的语气,稍稍是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以至于看着赵寅的神色,都是隐隐的带了一丝憎恶。
元清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这个法子,有些过分,甚至可以说是,强人所难,毕竟,赵寅对凫月的伤害,甚至都不能够用言语去形容一番,而他却是想要,让凫月亲手消除赵寅对她的所有记忆,希望这样,可以让赵寅,安稳的过这一生。
却也,实在是残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