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第四层，惧。

迎接她的是兰雪东。

兰雪东向她讲述了他对他前后宫成员的害怕恐惧，其着重点在控诉令狐茜的宅斗技巧。

因为秦一清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因此听完之后也是什么都没记住。

为了礼貌，表示自己好歹有在认真听，秦一清顺口提了一句：

“我在楼下看到了令狐茜了。”

可兰雪东却忽然就笑了——因为先前和木双殷的聊天，秦一清第一反应认为他的笑有点像刚开学的江辉。

“像这样吗？”

他的身体骤然间炸开，不是变成需要马赛克的场景，而是瞬间变成了和令狐茜消失前一样的星星点点。

星尘四逸，不少的洒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体顿时起了变化……

这些星尘都是惧怕的具现化，一旦接触，足够让心神最坚定的人战栗，陷入幻境。

而之前的，令狐茜的那些星尘，全都是喜悦的具现化，一样会让人陷入幻境。

秦一清笑着耸耸肩，仿佛她现在还在喜悦的幻境中似的。

她的笑意浮在面上，作为打底的，是坚毅。

她的五脏六腑在颤抖，牙齿在打架，膝盖松软无力，几乎让她跪下。

可她依旧扬着嘴角，眼神坚定着，朝空无一人的大厅笑道。“可是我无所畏惧啊。”

她咬着牙，往楼上走去，一会儿后，星尘化为灰烬，强制产生的生理效果消失。而她也到了第五层。

第五层，爱。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光洁的青色石壁，便只有站在大厅中央，宛如雕塑站着的。

赵雄。

眼见赵雄要开始开口，已经预料到结局的秦一清忙打断他即将开始的语言大招，说道：“你对程熙辰顶多是好感，居然也能在爱这一层吗？”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很过分，但黑塔里的存在，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赵雄毫无机制的漆黑眸子注视了她一会儿——

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秦一清一脸懵：？？？

在七层等待的余妄放下高脚杯，拍手鼓掌，大笑道：“厉害，一语道破，这一层直接让她过了。”

说着，他摩挲下巴，眼里流露兴味：“很奇怪啊，那些情绪都影响不到她吗？自己本身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然后外在又导不出她的情绪……几乎想让她当黑塔之主了。”

思考了一下，余妄朝空白吩咐下去：“下一层，让秦一清打一架吧，召唤个上古巨龙来。”

“上古巨龙，扒皮抽筋，腌掉腥味后放油锅里滚一下，香酥脆嫩，隔壁的余妄闻着都要馋哭了！”

秦一清站在门口，笑眯眯的说着。

余妄吓的跳了起来，惊道：“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秦一清耸耸肩：“第六层，站在我面前的是唐杰的憎恨，他问我‘我和兰雪东吵架了我要站在谁的那一边’，我回答说站在赵雄那一边，唐杰的憎恨就直接让我过了。”

余妄：……贵圈真乱。

这个问题其实就是个坑。

如果秦一清表示站在唐杰那一边，那唐杰的憎恨就会濒临崩溃，控诉她平时和兰雪东关系亲密的行径。

如果秦一清表示站在兰雪东那边，那直接就可以见到比上古巨龙还可怕的唐杰。

如果秦一清说站在理智那一边，那唐杰会无理取闹，问如果他和兰雪东同时掉水里了，她会先救谁……接着就只能二选一了。

他虽然能让黑塔通过秦一清的非隐藏记忆（即情绪上肯对外交流的记忆）设定关卡及难度，但他并不能读取记忆……就算读取了，也不会扣到如此细致的程度，知道和她本身无关的，属于其他人的恩恩怨怨。

于是，就让秦一清钻了空子。

他哪里能想到，唐杰，赵雄，兰雪东这三个人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呢？

前面的关卡，他也以为会难倒秦一清，甚至直接让她化为黑塔的能量。

第一层，喜悦，让他发现秦一清本身情感匮乏。接着第二层乃至第三层，他便想换一种方式，通过她身边的人的情感感染她，让她共情，从而陷进去，产生幻觉，沉溺在黑塔中，最终化为混沌……即能量。

可秦一清，意料之外的冷漠。

一如她入塔历练的时候，就算被陷在黑塔里几十年，除了确认回不了家时无法分辨的情绪，她再也没有贡献其他的情感。

事到如今，他只能打起精神来，应付秦一清了。

“恭喜你，”他举起高脚杯，笑容洋溢，“闯塔成功。”

“黑塔有七层。”秦一清说明事实。

“对的对的……你别这么激动嘛，”余妄笑道，“欲望之层的规矩很简单，你要什么，说出来，我给你便是。”

秦一清夸张的“哇唔”了一声：“这么简单？”

虽然如此，余妄并没有感知到秦一清有迸发惊喜的情绪。

仿佛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面含着陷阱。

虽然这个陷阱也的确光明正大就是了。

“对啊，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给你，作为闯塔奖励。前几天周艺雯才这样子拿到奖励的呢。”

秦一清皱起眉头，看着满身装气的余妄，思考着。

“你在想什么？”余妄轻声问道。

“我在想我要怎么奖励比较好。”秦一清虚起眼。

余妄轻笑一声：“力量你不缺，钱的话，你也能招手就来。你现在，大概只缺一个男朋友吧？”

秦一清呵呵两声：“你咋不说我缺个孩子呢？然后四世同堂一屋子莺莺燕燕？”

“等等，你这个词用错了吧……”

“不好意思，对不起语文老师。”

秦一清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可余妄能察觉到，她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多少波动。

像机器人一样。

又或者像是……麻木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