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月在二皇子府中的几日,可谓是彻底感受到了这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原本对她还有些尊重的下人,如今看到她,基本上都绕着弯儿走。她并非看不见,那些下人眼里的嫌弃,甚至是厌恶。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就是那个穷凶极恶之人,陷害了他们敬爱的二皇子妃不说,还险些害死了他们二皇子的孩子。自己是多么恶毒的女人,更何况之前苏晚月对于那些下人们的态度这么差,如今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又不再受二皇子,甚至是皇家待见了,那些下人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了。
在下人们的眼里,二皇子妃是那么知书达理,那么温婉可人的一个女子,如今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他们都为她感到难过。如今二皇子府全上下的人,都在等着二皇子妃苏醒。
这样看来,他们对于作为罪魁祸首的苏晚月,没有冲她恶语相向,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对他们来说,苏晚月如今也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都即将要被流放了,她的身份,跟他们这些下人比起来,可谓是有过之无不及。也不存在什么苏晚月的地位比他们高的说法了。
苏晚月这几日在房中,小玉早就已经不见了,她身边,竟是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了。
苏晚月坐在房间中,呆呆的看着面前自己煮的茶,如今连茶水,都要自己动手煮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出现这么一个下场。
但是以前,谦哥哥明明最喜爱喝的,便是自己煮的茶呀。从什么时候开始,谦哥哥已经不再关心她的一切呢?
想到裴谦,苏晚月的心里又是一阵抽搐,疼痛一阵阵的袭来。她恨哪,可是如今她孤立无援,根本没有人愿意帮她。
原本也许阮贵妃还不会放任自己不管,她若是冲皇上求一求情,也许自己如今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自从自己那一次选择了欺骗她之后,阮贵妃再也没有理过自己。别说帮她了,不在这个时候踩她一脚,就已经很不错了。
人心向来便是如此,即使苏晚月感到再后悔,她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信任一旦消失,便很难再挽回了。在裴谦这里,不也是一样吗?
苏晚月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她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在她的口腔中缓缓地蔓延开来,苏晚月忍不住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自己煮的茶,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难喝了,竟是连自己都无法下咽了。
难怪谦哥哥不喜欢她了。
苏晚月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一边,苏晚月黯然神伤,而另一边,裴谦坐在风惜画的房中,正低头看着她。
风惜画虽然沉睡了几日,但她的神色已不像一开始一般苍白,看起来倒是多了几丝人气。
看来祁老太医的药,果然还是很有效的。
裴谦看着犹自在沉睡中的风惜画,他轻轻的执起风惜画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边,忍不住喃喃的开口说道:“画儿,已经过去六日了,你为何还不醒来?你睁开眼睛,看看谦好不好?之前谦做了许多错事,还一直没有将你认出来,这些都是谦做得不对……谦还被人蒙蔽了双眼,被欺骗了这么久,如今谦已经将那个女人绳之以法了,她很快便要被流放了,谦也算是为你报仇了,你快些醒过来吧,否则我们的宝宝,也会不开心的……”
裴谦喃喃的说着话,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了。明知道风惜画此刻也许根本听不见,他还是忍不住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旁边的清风端着一个木盆,在旁边服侍着。
裴谦方才刚刚帮风惜画擦了脸颊和手,这几日,他都在风惜画的床前,除了上朝,几乎哪儿也不去,就在她的身边守着,唯恐风惜画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而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
清风看着这样的裴谦,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忍。
这几日,二皇子殿下都在二皇子妃的床边尽职尽责的守着,她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二皇子殿下。毕竟在清风的眼里,二皇子殿下从来都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不会露出这幅表情的男人。
但是如今,为了二皇子妃,他却日日守候着,这份真挚的情感,饶是清风,也不禁为之而感动。
她在风惜画的身边呆了这么久,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是了解的。
如今二皇子殿下对二皇子妃这般痴情,而苏晚月也即将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受到惩罚。她敬爱的二皇子妃,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如今她只期盼着,自己的主子能够快些醒过来。
毕竟二皇子殿下这般模样,无论是谁看了,心中都会泛起一丝心疼的。
更何况,主子的肚子里还有宝宝呢,主子再不快些醒过来,对宝宝,也没有丝毫的好处。
清风毕竟不是大夫,这几日祁老太医都有按时的过来查看风惜画的身体情况,用他的话来说,二皇子妃的身子已经在慢慢的痊愈了,但是这毕竟需要一个过程。要怪,也只能怪那曼达罗,毒性实在是太强了。
都怪苏晚月!一想到这个,清风便不禁来气。
如今,她也只能在心中不断的祈祷,二皇子妃快些醒过来了。
不知是清风的祈祷感动了上苍,还是裴谦的行为举止得到了回报,就在裴谦转过头,想让清风先下去忙的时候,床边一直没有动静的风惜画,忽然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嘤咛。
她的声音非常的轻微,若是不仔细听,几乎让人就要忽略过去。
但是房中如此的安静,裴谦又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会听不见呢?
这一声嘤咛,对于他来说,便如同天籁之音一般。
裴谦几乎是立刻在那一瞬间,回过了头,紧紧地盯着床上的人儿。
“画儿,你醒了?!”裴谦看着床上的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清风听到裴谦的声音,也顾不上失礼,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床边,一双大大的眼睛热切的看着风惜画。
“二皇子妃,您醒了?”
裴谦此时也没理会清风有些不当的举止,他看也不看清风,一双星眸,只紧紧地盯着风惜画看。
方才他绝对没有听错,这个声音,一定是画儿传出来的。
床上一直紧闭着双眼的风惜画,也终于不负众望,在裴谦和清风有些紧张的注视下,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在睁眼的那一瞬间,风惜画的眼里还带着些许的迷茫,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哪里,以及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直到风惜画缓缓地转过头,对上了裴谦的眼睛。
他的眼里带着欣喜、急切、激动,这种种的情绪全都交织在一起。
风惜画的思绪缓缓地回笼,她望着裴谦的神情,不禁有一丝怔愣。她何曾在裴谦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难道是因为自己吗?
“我这是……怎么了?”风惜画显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她忍不住开口说道。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沙哑,想必是许久没有开口的缘故。
裴谦看着风惜画,眼里的喜悦溢于言表。
“太好了,画儿,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为夫都要担心死了。”裴谦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他从来没有感受到此刻的心情是如此的美妙,就好似自己丢失的宝物,如今失而复得了。
这样描绘,丝毫不夸张。
裴谦说完之后,才猛然想起什么,他扭过头,冲着清风急匆匆的说道:“快些,将祁老太医请过来,就说画儿醒了,请他帮画儿看一看身子,可还有什么异样。”
清风的眼里也满是喜悦,直到裴谦对她讲话,她才回过神来。
她忙不迭点点头,也顾不上行礼,转过身提起裙子,便匆匆的往门外跑去了。
裴谦回过头,重新看向风惜画,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画儿,你如今可有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便立刻与为夫说。”
风惜画还有些愣愣的,听到裴谦这般说,她下意识的说道:“水……”
裴谦这才反应过来,画儿这几日,滴米未进,也一直没有开过口,刚刚醒来,一定很不舒服。
他赶紧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很快回到风惜画的床边。
裴谦先是自己试了一口水,发现其温度适宜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风惜画给扶起来,将水杯喂到她的口边。
风惜画哪里享受过裴谦这般悉心的照料?她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的喝了几口水,自己确实很渴。
喝了几口水之后,风惜画才感觉好了一些。
她看着裴谦,忍不住喃喃开口道:“夫君,你怎么……”
自己是昏迷了几日,可是裴谦对她的态度的大转变,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虽然风惜画不太了解,但她还是感觉,似乎有些热切过头了。
难道自己出什么事了?
风惜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紧张的说道:“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没事,别担心。”裴谦温柔的说道,同时,他的一只手缓缓的抚上了风惜画的肚子,安抚的摸了摸。
“那是……”什么情况?
“二皇子殿下,不、不好了——”
外面一个丫鬟忽然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清风方才没关房门,所以她轻而易举的跑了进来。也许是事发紧急,丫鬟连行礼都忘记了。
“怎么回事?”裴谦有一丝不悦,自己的画儿刚刚醒来,怎么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