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惜画原本想再喝一口茶,但她到底不是厚脸皮的人,被这样一直盯着,她怎么能安然的喝下去!
“咳咳。”
风惜画将茶杯轻轻的放了下来,清了清嗓子,看向苏晚月,随即开口说道:“看妹妹这般神情,可是有什么话,想要与姐姐说?”
苏晚月的眼神随着风惜画的手飘了一会儿,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风惜画在与自己讲话。
这会儿听到风惜画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风惜画。
风惜画此刻心中确认了一件事情,她笃定的开口说道:“妹妹,姐姐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苏晚月不禁心中暗暗一惊,自己不过是看了一眼,这个小贱人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不会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敏了。
这时候,风惜画开口了。
“妹妹,其实你是想喝姐姐的这个养生茶吧?你若是想喝,尽管开口便是了,何必一直盯着姐姐看呢?”
苏晚月:“……”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么?那还真是谢谢姐姐了呢。
风惜画看着苏晚月带着一丝诡异的神情,有些不解,但她很快开口说道:“妹妹,不是姐姐不让妹妹喝。实在是这个茶水,是夫君千里迢迢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据说对胎儿很有用,也许对妹妹没什么用处,妹妹要不,换一个果汁喝吧?”
苏晚月:“……”好了好了,知道你怀孕了!非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吗!
苏晚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了,她真的很想狠狠地瞪着风惜画,将那杯茶水狠狠地泼在她的脸上。
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稀罕那点儿茶水么,当真是笑话!
但苏晚月却不得不承认,方才有一瞬间,她看到风惜画竟然喝得这么香,自己的内心也有一丝渴望……
不,她才不需要渴望这种东西!
风惜画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着苏晚月。
“妹妹你怎么了,神色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可是风太大了,有些着凉了,所以感到不舒服?要不,妹妹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苏晚月听到这里,回过神来,她赶紧摇了摇头,恢复正常的神情,笑着说道:“妹妹无碍,只是方才出了会儿神。姐姐这养生茶这般的珍贵,妹妹自然是不敢喝的。不过谦哥哥对姐姐真是无微不至,居然还为姐姐找到了这种茶水,想必味道一定很美味吧?妹妹可真真是非常羡慕姐姐了。”
风惜画总觉得,苏晚月后面那一句话,是从自己的牙缝中挤出来的。算了,她就当做没看见好了。
因此,风惜画有些惋惜的说道:“是呀,很好喝。可惜妹妹没有怀孕,否则若是妹妹也怀了身子,姐姐一定会分你一半的。”
苏晚月看着风惜画一副欠扁的神情,几乎要将一口雪白的牙齿给咬碎了。这个贱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当初假怀孕的事情,一直都是自己心中的痛,毕竟为了这个事情,自己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苏晚月最不愿意听到这件事情,但是偏偏,风惜画这个小贱人就这般若有若无的提了起来,她生怕自己不知道吗!
苏晚月很想一拳砸在风惜画的脸上,但是她想到自己的计划,暂时将这种情绪压抑下去了。风惜画,你等着吧,如今在自己的面前这般的得意,等之后,你便会后悔了。
想到这里,苏晚月心中的怒火很快便平息下来了。
风惜画一直在暗暗的注意着苏晚月的神情,她好几次,都故意挑衅苏晚月,没想到这几次,她居然都忍了下来。
这个苏晚月,今天也着实不对劲。
本来裴谦不在,她却直接跑到这儿来,还对自己这般友善,便已经十分的不正常了。如今自己说了这么多能够轻易激起她怒火的话语,她居然都强行压下来了。
看来,她今日,肯定有什么目的。
风惜画想通了这一层,倒也不着急。她倒要看看,苏晚月到底想干什么,不过谅她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毕竟这个女人便是如此,总喜欢搞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真是没用,风惜画在心中撇了撇嘴。
苏晚月并不知道风惜画内心的想法,甚至不知道她其实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看穿苏晚月,并不困难,反而很简单。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风惜画已经被苏晚月坑了这么多次了,她心里又怎么会不明白,苏晚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也许裴谦还不够了解,但是作为苏晚月一直充满着敌意的对象,风惜画自然是很清楚的。
事出无常必有妖。
苏晚月如今就是这样的状态。
她一直赖在这里,不愿意走,自己这般故意激怒她,她也没有说什么话,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风惜画好整以暇的喝着杯子中的茶水,反正今儿个天气这么好,她也不着急进屋。她倒要看看,苏晚月究竟想要做什么。
苏晚月稳住自己的情绪之后,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待会中午,似乎谦哥哥就要回来了。
在谦哥哥回来之前,她最好还是先行离开。之前自己做的事情,谦哥哥必定还没有原谅自己,此刻若是自己总在谦哥哥的面前晃悠,反而会让谦哥哥更讨厌自己。
苏晚月此刻很明白这些道理,她反正已经回到二皇子府了,她也不着急了。反正总有一日,自己会夺回谦哥哥的宠爱的,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苏晚月想到这里,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清了清嗓子,冲着风惜画开口道:“姐姐,实不相瞒,妹妹做了一件事情,之前没有经过姐姐的同意,如今是特意过来请罪的。”
来了。
风惜画挑了挑眉,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问道:“不知道妹妹做了什么事情,需要经过姐姐的同意呢?除了喝夫君带给姐姐的养生茶水。”
苏晚月:“……”不生气,她不能生气,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苏晚月暗自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前几日妹妹恰巧得到了一些花儿,非常的好看,听说对胎儿也有好处。妹妹立刻想到了姐姐,姐姐这么喜爱花儿,想必一定会喜欢这个花儿,而且姐姐也怀了身子,这个花儿对姐姐没有坏处。前几日姐姐一直没有出门,妹妹也不好前来打扰,因此自作主张的将那些花儿种在了这花园中,不知道姐姐有没有注意到呢?”
风惜画愣了愣,随即很快回过神来。原来那白色的花儿,是苏晚月种的,她说呢,除了苏晚月,也没人会擅自在这花园中种花了。
一旁一直在安静的听着的清风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说道:“原来这花儿是苏姨娘种的,方才奴婢注意到了,味道确实很好闻呢!”
清风看着苏晚月,一副单纯无比的样子,她的确是在真心的赞叹那些花儿。
但听到苏晚月的耳朵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刺耳。
她忍不住又握紧了拳头,这个小贱婢,居然敢叫自己苏姨娘!她有什么胆子敢这样称呼她!虽然自己此刻的确已经不再是侧妃了,但好歹她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她叫什么不好,偏偏要挑自己最不喜欢的称呼叫!
等之后她收拾了风惜画,再收拾这个小贱婢也不迟。
苏晚月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面上却笑着说道:“没错,正是这些花儿,它们的香味很好闻,就连妹妹闻了,都忍不住有些流连忘返呢。不知道姐姐,有没有闻过这花儿呢?”
风惜画摇了摇头,不知道苏晚月的眼神中为何带上了一丝期盼。
她开口说道:“方才姐姐也注意到了,正想去闻一闻,妹妹你便来了。不过既然这花儿对姐姐有效,姐姐自然不会怪妹妹擅自行动,妹妹也是为了姐姐好。”
苏晚月:“……”她来早了!早知道这样,她就晚来一步了。
但是风惜画已经开口了,苏晚月自然不能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只得陪着笑说道:“只要姐姐喜欢,妹妹便满足了。”
风惜画不经意的问道:“姐姐之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儿呢,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呢?”
苏晚月心中不禁嘲讽的一笑。
这个小贱人自然不认识这种花儿了,平时装得那么懂花,如今还不是根本不认识这个花儿。不过不认识最好,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
苏晚月心中放了心,她开口说道:“姐姐,这种花儿名唤曼达罗,听说是生在极寒之地的花儿呢,花期有好几个月,生命力也十分的旺盛。能够在极寒之地成长的花儿,想必本身的意志也是十分坚强的,当初妹妹听闻竟然有这样的花儿,也着实有些惊讶呢。”
旁边的清风没想到,这所谓的曼达罗,居然这么厉害,还是在极寒之地生长。要知道,这极寒之地的温度,可是相当低的,就连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都很难生存,别说是一株看起来这么娇嫩的花儿了。
曼达罗么……
风惜画在内心暗暗地记下了这个名字,她总觉得自己仿佛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也许是在某一本书上吧。
罢了,大不了回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风惜画也不再纠结,她看着苏晚月,开口说道:“这个花儿确实挺好看的,没想到是在极寒之地生长,倒是挺符合它的外表。妹妹这般有心,姐姐便在此谢过妹妹了。”
苏晚月连忙摆了摆手,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说道:“姐姐言重了,如今姐姐可是怀了谦哥哥的宝宝,这可是二皇子府天大的喜事。妹妹就算是为了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也自然要尽心尽力才是。毕竟妹妹也是谦哥哥的女人,自然是要为谦哥哥分担的。”
苏晚月说到后面,又摆出了一副有些娇羞的神情。
风惜画暗自搓了搓手臂,罢了罢了,她还是不要再想太多了。
苏晚月究竟想做什么,自己心里大概有底了。原来她兜兜转转了这么多的弯儿,是为了这个花儿呀。
风惜画虽然不知道苏晚月具体的目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苏晚月所做的一切,必然是没安好心的。
她所说的话,也全都不过是幌子罢了。她风惜画又不是个傻子,当初被苏晚月害得这么惨,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因此,风惜画心底暗暗有了计较,但面上却不显。
“如此,便谢谢妹妹了。”风惜画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晌午了,夫君也准备要回来了。他昨儿个答应了自己,今天中午要陪自己用餐的呢。
风惜画刚想说什么,虽然她挺不想问,但苏晚月在这里,这条路是夫君回来的必经之路,她必然会看见的。
“妹妹你……”
眼看着风惜画开口,想要对自己说什么,苏晚月已经“腾”地站了起来,冲着风惜画行了一个礼,浅笑着说道:“姐姐,这阳光越来越大了,妹妹感觉有些不太舒服,还是回房中躺着去了。姐姐您也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妹妹便先行告退了。”
苏晚月说完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步履有些匆匆的离去了。
风惜画在背后,有些奇怪的看着苏晚月的背影。这个女人,怎的跑得这么快,难不成,她如今不敢看到夫君?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呀,她不是应该巴不得出现在自己的夫君面前,狠狠地刷一把存在感,让夫君注意到她么?
但是现在的苏晚月,居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风惜画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她也不想去思考这么多。反正那个女人做什么,与自己毫无关系。只要她不招惹自己,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地方,自己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风惜画做事情跟苏晚卿很像,她向来都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风惜画沉吟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
旁边的清风看到风惜画站了起来,她看着苏晚月已经渐渐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有些担心的说道:“二皇子妃,今儿个苏姨娘居然来找您,奴婢总觉得她有些奇奇怪怪的,总觉得……苏姨娘一定是不安好心的,二皇子妃,您可要小心一些呀。”
风惜画侧过头,瞥了一眼面前明显带着关心的小丫头,她开口说道:“放心吧,小清风,本皇子妃自然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好心。否则,她又怎么会来找我呢?不过,兵来将挡,土来水淹,若是她有什么把戏,尽管放马过来,我可是不会怕的。”
清风看着自家主子一副自信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家的主子,一定是最厉害的,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被这种女人欺负呢。
她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也笑着说道:“嗯,奴婢相信二皇子妃,一定不会被那个苏姨娘欺负的。那个苏姨娘就算怎么努力,二皇子也不会喜欢她,谁叫她以前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哼!”
风惜画有些好看的看了一眼气鼓鼓的清风,没有说话。
清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对着风惜画说道:“二皇子妃,那些花儿,奴婢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您说,苏姨娘弄这些花儿过来,不会是为了对您不利吧。可是她敢这样光明正大的给二皇子妃送花,若是二皇子妃因此出了什么事,她必然逃脱不了干系呀。既然如此,她何必要这样做呢?”
风惜画对上清风有些不解,又带着担忧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中多了一丝什么。
“谁知道呢。”
风惜画看着不远处的花儿,思索了一番,她向前一步步的,走下石阶,往那个花儿缓缓地走了过去。
清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的跟在了风惜画的身后。
风惜画很快走到了曼达罗的面前,她俯下身子,就要去闻那个花儿。
就在她的鼻尖即将靠近曼达罗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画儿,我回来了,你在做什么?方才丫鬟已经端上饭菜了,你一定饿坏了吧?快些过来吃饭了。”
风惜画愣了愣,抬起头,对上了裴谦关切的目光。
半晌,她露出了一个浅笑,应道:“好。”
随即,风惜画也不再关注曼陀罗,而是迈开步子,冲着裴谦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