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厉北城脸色不悦，硬生生的挤出一抹冷笑：“滚吧，言夏夜。”

今晚的来意顺利达成，言夏夜心情大好，不打算和他做口舌之争。

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幢阴沉沉的别墅，她宁愿一个人留在外面马路上等，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分钟。

白色的房门一开一合，卧室里只剩下言水柔和厉北城两个人。

长久的沉默过后，言水柔放轻脚步走到厉北城身边，姿势曼妙的跪坐在他身前，侧脸枕上他的膝盖，难掩痛苦的说：“北城，你真的不打算救我？”

之前，她听了厉北城对言夏夜提出的交易，还以为他是把厉氏集团放在首位。

和厉氏集团相比，她当然清楚自己的分量远远不及。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兜兜转转之后，终究回到了厉北城对言夏夜的执迷。

厉北城心平气和的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抚摸了她柔顺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说：“水柔，不要总是把我当傻子，我和言夏夜会有今天，你在其中的作用功不可没。”

言水柔心里一紧，疼得连呼吸都不顺畅。

她微微仰起头，自下而上的仰视着她从少女时代起，就一直深深恋慕着的男人。

光影交错间，他的英俊一如往昔，过去那么多年的岁月，丝毫不折损他的俊美，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苦海中沉浮。

纤细的手指轻轻攥住他的裤子，言水柔眼神哀戚的含着泪，嗓音沙哑的轻声说：“我爱你，从爱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已经决定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即便你有一天会因此厌弃我，我也不会后悔当年的选择。”

“是啊……”

厉北城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冷淡的像是麻木不仁，“你走吧，我会给你一张银行卡，算是对你我这些年的纠缠做个了断，至于言夏夜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只要你隐姓埋名躲出国去，总会有办法的。”

“这样一来，我就必须要离开你身边了。”言水柔依依不舍，尖俏的下巴抵着男人的膝，漂亮的眼睛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像是又看到了当年英姿勃发的少年。

许多年前，她已经设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即便生活在父母的宠爱中，病痛的折磨依然让她比言夏夜更早成熟，所以她做的事从来无所谓后悔，甚至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她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唯一让她遗憾的，大概只有至今还没能清醒的雅儿，以及彻底对她死心绝情的厉北城。

“水柔，我已经不想再把你留在身边。”厉北城一动不动的任她撒娇，语气淡漠的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当年对言夏夜所做的一切，但是每次看到你，都会让我想起曾经的错误和愚蠢。”

“好吧，看来我是非走不可了。”

对于这个结果，言水柔心有不甘，却又只能接受。

她生来心脏不好，活到现在大部分的人生，都是游走在生死之间，所以她比平常人更加珍惜自由和生命，因为这两者是未来一切的前提。

见言水柔比他想象中的乖顺，厉北城垂眸看了看她，心中却很难再动什么感情。

不过看在她还算聪明的份上，他不介意给她一笔合适的钱款，让她可以去一个景色美丽的欧洲国家，留在那里度过接下来的余生。

房间内安静片刻，言水柔留恋着不愿离去，“北城，最后一次，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看看雅儿。”

回想起那个曾经机灵骄傲的小丫头，言水柔的神色多了几分复杂。

早知道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她真的不该把雅儿牵扯其中，这也是她心中唯一一件可以称之为后悔的事情。

但是，厉北城冷酷的拒绝了她最后的请求，“没这个必要，只要我厉北城还活着，都会有人好好照顾雅儿，就算我最终输给小叔叔，一旦有什么万一，他也会替我照顾雅儿。”

“……”

言水柔用力的抿了抿唇，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难以控制。

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不想在这最后的时刻给厉北城留下不好的回忆，强撑着笑容转移了话题：“刚刚，如果你是想让厉二爷吃醋的话，那通电话应该在言夏夜进来之后，立刻挂掉才对。”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但是小叔叔的心机和城府都远胜于我，这种欲盖弥彰的办法只会让他坚定对言夏夜的信心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这个电话？”

“理由很简单。”

看在这或许就是他和言水柔此生最后一次对话的份上，.厉北城耐着性子解释道：“当然是为了让小叔叔明白，言夏夜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小姑娘求我，假如找到我们的孩子，言夏夜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你和言夏夜的……孩子？”

言水柔震惊过度，还是第一次从厉北城这听说这件事，难以置信的心情犹如无形的大掌，牢牢攥住了她的心脏。

情绪激动间，她口不择言的突然道：“怎么可能，言夏夜的孩子在医院里……”

“没错，当时的医生和护士都是那样对我说的。”厉北城眼眸沉沉的点了点头，“但那是假的，我过去对言夏夜的交友情况并不了解，后来才知道那个妇产科医生是她的朋友，也是她帮着言夏夜藏起孩子，谎称孩子已死，骗过了我。”

至于他当年为什么没有追根究底……

想到这里，厉北城神色不善的瞥了眼怔然不语的言水柔。

虽然他很清楚她的心脏手术是真的，不过言水柔在他身上实在用了太多的手段，以至于他根本搞不清楚当年的一幕是真是假。

“这怎么可能？”

言水柔痴痴地不愿相信，她已经接受了离开的现实，却不可能接受在她离开以后，她的雅儿如同尸体般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言夏夜会因为孩子重新回到厉北城身边。

那个孩子，大概是个很聪明的小男孩，远比雅儿要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