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这样淡然，反倒让言夏夜无言以对。

跟在后面的言水柔脸色微白，想不到言夏夜竟然真的是来和厉北城谈条件的，而厉北城的态度则让她手足无措，惊慌之下险些摔了手中的托盘。

神色复杂的瞥了瞥僵在原地的言水柔，言夏夜眼中的嘲讽一览无遗，耐着性子对厉北城说：“不管你对言水柔还有没有感情，她始终是雅儿的母亲，哪怕看在这一点，我认为我们的交易还是可以谈下去的。”

厉北城不紧不慢的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轮椅上的扶手，“雅儿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过了这么长时间，医生的态度也很清楚，我们都认为雅儿醒来的可能性不高，她这个母亲名不副实，又有什么意义？”

言夏夜一时语塞。

看来是她错误估计了厉北城对言水柔的旧情，但她现在可以用来和厉北城交易的，只剩下这些关于言水柔的证据而已。

再次看了眼不远处的言水柔，言夏夜不卑不亢的朗生说：“那么，你的意思是随便我怎么样都好，到时候后悔恐怕来不及了。”

“放心，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冷静自若的望着无言以对的言夏夜，厉北城轻轻松松的掌握了谈判的主导权，“难得你大晚上过来看我，虽然我不会答应你用水柔的证据交易，但是可以听一听，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

言夏夜垂下眼眸，迟疑着要不要把事实诉诸于口。

本来她以为厉北城不会拒绝她的交易条件，所以意气用事的来了这里，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而言水柔的卑微程度同样超乎了她的预料，哪怕厉北城在她的面前言明不会救她，后者还是一副温柔乖巧，逆来顺受的德行，也不见她对厉北城百般哀求，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好吧，你可以慢慢考虑，反正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厉北城沉吟片刻，低眸瞧了瞧正处在通话中的手机，思量着抛出诱饵：“你放心，既然我让你到这里见我，说明你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

言夏夜根本不可能在厉北城面前放松警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打量他，“你先告诉我，我再决定是要继续谈下去，还是要立刻离开。”

此时此刻，假如真的让言夏夜就此离开，厉北城又何苦故意引她过来？

似笑非笑的想了想，他非常痛快的说道：“我想你知道厉氏集团目前的困境，你和小叔叔又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假如你能帮我，我自然也可以帮你。”

商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更没有永恒的敌人。

厉北城的要求从利益出发，令言夏夜微感诧异之后，顿时比刚刚安心了许多。

说到底，厉北城始终是厉家的男人，就算他是个纵情声色的禽兽，骨子里都流淌着商人的血脉，在大是大非和男女私情之间，轻易可以得出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一旦答应了厉北城的条件，就等同于背叛了厉云棠。

两相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言夏夜决定还是听一听厉北城的筹码，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最近派人出去做了什么，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马上让你的手下把小姑娘送回她的父母身边，你也不是没有女儿，难道一点都体会不到为人父母的痛苦？”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厉北城恍然大悟，俊脸上的神情阴沉几分，“是你自己查出来的？还是他们吃里扒外，主动联络你的？”

“当然是我自己查的。”言夏夜早已许诺过不会把小许等人泄露出去，轻描淡写的说：“我信不过你的人品，所以雇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防止你会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

“嗯……”

不置可否的哼了哼，厉北城点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看来你雇佣的人还算专业，这么久了都没露马脚。只可惜他们的雇主蠢了一些，难得可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却又为了个不相干的小姑娘自乱阵脚，我是该夸你善良，还是该说你愚蠢？”

“愚蠢还是善良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放不放人，我要你现在就给我答复。”

“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姑娘，只要她的父母足够识趣，我也不是非要掌握在手里，但我不会白白听从你的建议。”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取决于你在小叔叔心中是什么地位。”

言夏夜呼吸一窒，漠然的说道：“你大概是想让厉云棠就此收手，放过你和厉氏集团，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左右不了厉云棠的决定。”

“说的也是，毕竟毁掉厉家是他多年来的夙愿，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厉北城眼中的神色冰冷，十分刻意的自上而下将言夏夜打量一番，意味深长的说：“更何况，还是为了个离过婚的女人。”

“我和你的婚姻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言夏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心智坚强的远非当年那个小丫头可比，“没用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想你不会提出这种天方夜谭的条件，不如把话说开如何？”

“可是，让小叔叔网开一面，是眼下最要紧的事。”厉北城半点不觉得认输有什么丢人，语气含笑的分析局势：“除此以外，言夏夜，只剩下你本人还会让我有些兴趣。”

前一个条件，言夏夜认为自己做不到，就算做得到也不可能答应。

而后一个条件，在她听来，简直和侮辱无疑。

明白了厉北城根本没有认真谈判的打算，言夏夜也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就像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和你我都无亲无故，我还没有圣母到为此答应你恶心的盘算。”

“真的？”

厉北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听说那个小姑娘身体不好，也许就在你我说话的这十几分钟里，她就已经出了意外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