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
言夏夜吸了吸鼻尖,被小家伙这么一打岔,刚刚那种锥心的痛楚忽然间少了许多。
眼眸湿润的回眸看向门口可爱爆棚的小家伙,她受伤的心灵得到治愈,让她还能若无其事的展颜微笑,告诉大家她一切都好。
探头探脑的对着她露出甜笑,小云朵敏锐的意识到言夏夜心情不好,捧着手机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挨着言夏夜坐下,他很机智的转移话题,给她看自家爹地的战绩:“喏,都怪爹地太菜,害得我最后一把晋级赛失败。”
言夏夜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煞有介事的评价道:“我看看……他这装备出的太猥琐了吧,可惜你们没能坚持到二十分钟以后,否则肯定能翻盘的。”
“可惜十七分钟就结束啦,果然我还是得和言言一起玩才行!爹地大笨蛋!”
言夏夜忍俊不禁,抬手揉了揉小家伙软软的发顶,扑哧一下笑出声:“嘘,小心别被厉云棠听见。”
“抱歉,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身后,男人长身玉立的倚在门边,屈指在敞开的房门上敲了敲,“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没有没有!”
小云朵第一时间大摇其头,古灵精怪的对言夏夜眨眨眼睛:“是不是呀,言言?”
言夏夜学着他的小模样一脸乖巧,“就是就是。”
厉云棠狐疑地挑眉,瞧着这两个浑身上下都写满无辜的一大一小,没辙地走到沈爱莉之前的位置上坐下,“大嫂那样忍气吞声的过来,我还以为会多花些时间。”
“她是那么打算的,不过我没让她得逞。”骄傲的抿出个笑,言夏夜垂下眼眸想了想,忽然轻声唤了他的名字:“厉云棠。”
男人长腿交叠的坐在她对面,好整以暇的凝视着她:“嗯?”
开口前,言夏夜深深吸了口气,澄澈分明的瞳孔里满是动摇。
她反复抿了抿唇,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般。
厉云棠漆黑幽深的眸中掠过一丝明悟,星眸染上点点笑意,似哄似慰的低声说:“夏夜,我在听。”
“……”
言夏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如何,还是再等等好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假如沈爱莉不能带给她想要的结果,空欢喜一场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所以,虽然不知道厉云棠会不会为她感到开心,这个结果暂且由她自己承受。
……
另一边,沈爱莉回到老宅,在厉北城的房间里找到了正在休息的他。
打开房门的瞬间便闻到一阵酒气,靠近了更是让沈爱莉心里发慌。
放眼望去,房间里一切都乱七八糟。
由于厉北城不准女佣进入他的房间,各种各样的衣服丢了一地,混杂着几个洋酒的酒瓶,乱七八糟到不堪入目。
“北城,你醒醒。”
一路上捡起几件衣服,沈爱莉走到床边轻轻摇晃儿子的肩头,难受的落下泪来。
为了达成目的,她可以忍受言夏夜的讥讽和无礼,却看不得厉北城为了一个死丫头堕落成这个样子。
比起那三言两语的冷嘲热讽,这才是言夏夜自己都始料未及,又真真切切给予她的复仇。
但是,她怎么可能就此认输?
随着她殷切的呼唤,床上年轻英俊的男人眉头轻皱,神色倦怠的睁开了眼睛:“妈,我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
“谁让你昨天出去玩到那么晚!”嗔怪的瞪了儿子一眼,沈爱莉神色凝重的在床边坐下,换了种怜惜疼爱的口吻:“妈知道,这也不能怪你,毕竟家里还有那个言水柔在,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我不想提她。”
撑着床坐起身子,厉北城看出沈爱莉打算和他促膝长谈,耐着性子道:“妈,您想说什么就说,我现在头疼的厉害。”
“哪里疼?”
厉北城没精打采的指了指太阳穴,沈爱莉抬起手帮他按压:“一会儿让厨师做点醒酒汤送来,你这几天瘦了好多,我和你爸都快心疼死了。”
“不用了,我没胃口……”剩下的话在沈爱莉的瞪视中自动消音,厉北城无奈的举手投降:“知道了,我会喝的。”
沈爱莉破涕为笑,一边继续帮厉北城按压额角,一边低低叹息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好像很久都没和你像这样聊天了。”
厉北城沉默片刻,十分寡淡的笑了笑:“都是我不好,假如不是我和言水柔……”
“傻孩子,妈没有怪你的意思,更何况言水柔是那个狐狸精主动勾引你,这件事不必再提了。”
慈爱的制止厉北城再说下去,沈爱莉打了半天腹稿,总算说出她的来意:“你知道的,我从来没喜欢过言夏夜做我的儿媳妇,你是我的儿子,配得起这世上最好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出身贫贱的死……”
考虑到厉北城的心情,她不自在的中途改口:“小丫头。”
“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和你说的那些名媛相亲,这点没得商量。”
意识到沈爱莉来者不善,厉北城扭头避开了她的按摩,“我累了,如果您没别的话说,让我一个人待着。”
“你放心,我这次来,不是让你去和别的好女孩相亲。”
“您说。”
“我是来让你和言夏夜办离婚手续,立刻马上。”
厉北城讶然的抬起头,眉目深锁的望着沈爱莉:“我以为您知道我的态度。”
“我是知道,可那又怎么样?”沈爱莉闭了闭眼睛,掩饰不住神色间的沉痛:“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宁愿你是从前那个花花公子,也不想看到你颓废成这个样子!”
没料到沈爱莉眼中的泪花,厉北城一时失语,胸腔里突如其来的压了块无形的石头。
就算沈爱莉不说,他也清楚如今的自己很不对劲儿。
他不知道这样的状况和言夏夜有几分关系,又或者全是由于雅儿的不幸所致,但他的的确确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内心深处的自信和热情正在崩塌毁灭。
“现在的你和废人又有什么区别,你爸的身体状况如何,你并非不清楚,厉家这重担迟早要轮到你来抗,爸爸妈妈愿意一辈子做你的靠山,但我们已经老了,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沈爱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压抑了许久的想法脱口而出:“你根本不知道集团里现在是什么样子,那些大股东一个个狗眼看人低,整天只知道向着厉云棠摇尾巴,却根本不知道是厉云棠抛弃了厉家,抛弃了他们!”
“是,最开始是你爸通过遗产份额得到了厉家,可那原本就是他应得的东西,假如厉云棠真的一心一意为集团着想,完全可以担任其他位置,辅佐你爸爸让集团继续发展下去。”
“结果他是怎么做的?他轻轻松松把总裁的位置拱手让人,转身联合起厉家商场上的敌人,宁愿让外人得到好处,也要让你爸颜面扫地,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明白,厉氏集团只有在厉云棠的掌控下才如日中天,换了总裁就只剩下一盘散沙,迟早要让人吞吃殆尽!”
“这个家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妈不想再和你提起太多,只是我想告诉你,万一你爸真的扛不住四面八方的压力,厉云棠绝对在其中起了最重要的作用,这是他对你父亲,对整个厉家的报复,谁都不能幸免。”
“北城,我和你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难道你真的要眼看着厉云棠心想事成?”
说到最后,沈爱莉哭着伏在床上,崩溃到泣不成声。
厉北城震惊的回味着母亲的控诉,第一次知道家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而他竟然还荒唐的沉浸在醉生梦死中,浑然忘记了为人子女的义务。
怔愣了足足十几分钟,眼底的颓废渐渐被清明取代。
他伸手安慰的拍了拍沈爱莉不断颤抖的肩头,镇定自若的开口:“妈,我能做些什么?”
“你父亲目前正在和京城徐家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这件事必须要办成,所以只好不计代价,由我们出钱填补。”
“家里的钱不够吗?”
“钱是够的,但是要动用你爷爷留下的遗产。”
“那就用好了,反正爷爷留下的钱也是给爸的,用在稳定集团上,也算不上胡乱花销。”
“问题的关键在于,想要动用那份遗产,需要怀表作为信物。”
想到自己就那么轻易地把最关键的信物给了言夏夜,沈爱莉后悔的难以言表。
“那东西在言夏夜手里,她给出的条件是解除你们两个的婚姻关系,她就会把怀表还给我,这样一来,你父亲才能得到那笔遗产,坐稳厉氏集团总裁的位置。”
深深吸了口气,她强撑着继续说:“到那时候,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历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又何苦执着于一个死丫头?”
“妈,这个条件……”
厉北城完全没听到沈爱莉的建议,眼神阴郁地冷声道:“是她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