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昔年不置可否。
他对薄景行的了解不算深刻,但了解的偏偏都是秦伊人不了解的那一面,难免不像她这样乐观。
而秦伊人说完,心情也有点沉重。
仰头看着满天星河,她默默想了片刻,准备回房间给薄景行发消息,约他明天偷偷见面。
按照那位医生的说法,催眠治疗宜早不宜迟。
可是,如果催眠成功,她真的想起全部的记忆……
她还是不是此时此刻的自己?
无论再做怎样的心理准备,秦伊人都无法想象混乱模糊的未来。
按捺住逃跑的本能,她再没了看风景的心情,回头对着楚昔年敷衍的笑了笑:“楚先生,我回房间了。”
楚昔年看出她有心事,却又无能为力。
低眸瞧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孔,他低声道:“我送你。”
两个一前一后,回到秦伊人的房间。
佣人已经把夜宵送上来,托盘摆在茶几上,碗筷都是两人份的。
秦伊人心事重重,本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独处。
见了这个,只好请楚昔年吃了饭再走。
楚昔年莞尔,感慨佣人很懂眼色,改天该包个大红包感谢一番。
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他在秦伊人身边落座,夹了个鸡翅给她,似哄似慰的语调让人放松:“伊人,我尊重你的意思,不过,如果薄景行不同意……”
秦伊人担心的正是这件事。
味如嚼蜡的啃着藕片,她垂了眼眸,“楚先生,我会看着办的。”
“我相信你。”楚昔年望着她轻笑:“我只是想说,一旦你有应付不来的事情,随时可以找我帮忙。”
秦伊人想了想,没有拒绝他的帮助。
最近这段时间。
她和薄景行忙着追查当年的车祸是不是人为的,幕后黑手又是谁,没再提起恢复记忆之类的事,双方都很默契的避之不提。
秦伊人不敢面对,而薄景行……大概是希望她不要认真。
揣测着薄景行的心思。
秦伊人猜到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太顺利。
起码不是她一开口,薄景行就能支持。
然而……
薄景行不支持她,也是因为想留住两个人现在的时间。
为了这段时间,薄景行已经等了足足六年。
想着想着。
秦伊人心乱如麻,完全能理解薄景行反对的原因。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吃过夜宵,秦伊人把楚昔年送到楼下的客房里,心神不属的道了句晚安。
“晚安,伊人。”
楚昔年站在门口看她,走廊上洒落的灯光映出他俊朗的眉眼,眼神是不容错认的神情,“安心睡吧,一切都会解决的。”
秦伊人牵了牵唇角,还是做不到像他这样乐观。
心情沉重的回了房间,她取出手机,这一刻突然很想和薄景行聊聊天。
不是谈那些复杂的话题。
而是随便聊聊,说什么都好,就像两个人还在大学校园里那样……
追忆着早已逝去的时光。
秦伊人看着手机上显示着的号码,半晌没有拨通。
虽然不知道薄景行为什么没再给她回消息,但薄景行现在正和顾瑾儿在一起,她不能浪费薄景行的煞费苦心。
遗憾的关掉手机。
秦伊人恍恍惚惚的洗了个澡,把自己丢在风格可爱的大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翌日。
秦伊人罕见的睡了个懒觉。
直到有人匆匆敲响房门:“小姐,你醒了吗?”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秦伊人茫然片刻,踩着拖鞋来到门前,开门看着外面紧张兮兮的女佣,“张姐,怎么了吗?”
张姐焦急的回头往楼下看,压低了声音问:“小姐,楚先生一个小时前刚刚离开,你要不要打个电话,把他给请回来?”
秦伊人怔了怔。
随即看到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
难怪楚昔年已经离开,她不解的问:“干嘛要叫他回来?”
张姐无言以对,咬咬牙拉着她来到走廊上,躲躲闪闪的示意她往下看:“您瞧……”
一楼大厅里。
季蔓蔓优雅从容的坐在沙发上,送她来的助理毕恭毕敬的站在旁边。
秦家妈妈亲自接待,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僵硬:“季小姐,楚先生没在我这里,你也看到了吧?”
“是,我知道。”
季蔓蔓笑了笑,表情很有保留的流露出几分凄凉:“秦阿姨叫我季小姐,而不是楚太太,说明夫人您认为,我和昔年的婚姻不能长久,我这个楚太太也不作数,对不对?”
秦家妈妈沉默片刻,轻轻叹息:“季小姐,你和楚先生,还有我家女儿之间的关系,到如今已经很难说清楚是非对错,你做的那些事……”
“我做的那些事,的确有不对的地方。”
季蔓蔓垂了眼眸,干脆利落的承认:“但阿姨您也是女人,一个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婚姻,留住自己的丈夫,即便做了再多的错事,也不能算真的罪无可恕。”
“我不能赞同你的说法,尤其你伤害的是我的女儿。”
说到这里,秦家妈妈摇了摇头,“季小姐,你有很好的前程,大好年华浪费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身上,真的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是我说了算的。”季蔓蔓格外坚定,望着秦家妈妈继续说:“我这次来的目的,您大概也猜得到。”
秦家妈妈还是摇头:“季小姐,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恐怕帮不上忙。”
“不,您是秦小姐的母亲。”
季蔓蔓盯着她不放,放软了身段咄咄逼人:“而楚昔年是我的丈夫,只要我们一天没有离婚,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秦家妈妈无可奈何,沉吟着回答:“季小姐,我不会要求你和楚昔年离婚,你也不该来要求我管束我的女儿。”
“就算不该,我还是要试一试。”季蔓蔓不紧不慢的笑:“您知道的,一个想挽救自己婚姻的女人,已经没什么理智可言了。”
秦家妈妈眼神复杂的看她,“季小姐,如果你想挽救婚姻,取决于楚昔年的想法,我不会要求我的女儿做任何事,更不会要求她遵从你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