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这后宫里头，也没有谁是干净的，就算是干净的，瞧着不顺眼杀了便是杀了，他又不是地狱里的阎罗，还要判谁该死不该死。

万俟无生合上眼，平日里进宫他都骑马，只有苏绾歌也出门的时候才会乘马车，她总是一副谨慎害怕的模样，但又忍不住好奇跟他说话，从不会沉闷，今日独自在马车里才觉着空旷又闷。

将军府离着也不远，只是前脚到门口，后脚就有人追了上来。

是个矮小的少年，看打扮应该是哪家的随从，夜临拦住了他，听见他气喘吁吁的急忙叫道：“秦王殿下，我家老爷祁明思求问，秦王妃可安康？”

来人是祁参赞家的家仆，祈夫人去秦王府吃了闭门羹，到楚府也没有打听到自己真正关心的消息，不得已只好往祁参赞那里递了消息，祁参赞忧心忡忡，却脱不开身，南雍殿那儿也不是他能去求见的，只得让家仆在宫门口守着，见着万俟无生出来，去问问。

这人倒也是个实诚的，宫门口没能拦着人，竟在后边跟了一路，累得气喘吁吁的。

万俟无生只看了眼，自从祈夫人来过秦王府，祁参赞家的人口他便让人查过，也认得这人，的确是祁参赞祁明思身边的随从。

“告诉你家老爷，不必着急，先前的约定还做数。”万俟无生冷冷的说道，随从被他那眼看得心底发颤，听得这话不知该喜该忧，只咽了咽唾沫，等他润开喉咙能再说话时，门口已经只剩下他和夜临两人了。

“赶紧回去吧。”夜临说道。

随从心有余悸的点头，急忙折回去跟自家老爷回话。

他跟在祁参赞身边，自然知道先前的约定是什么，自然就是后日到秦王府，老夫人已经从渡灵寺回来，如此秦王妃应该没有大碍吧。

苏绾歌确实已经没什么大碍，昏迷了一晚上她的脉象恢复过来，除了昨晚受凉有些发热，秦大夫写了药方让金香和红瑚给她灌下去，其他的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但她就是没有醒！

秦大夫面对这样的疑难杂症，实在是束手无策，医书翻了一本又一本，也没用，反倒是头发掉了不少。

万俟无生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他原期望自己出宫时能听见好消息，然而并没有。

进了将军府，万锦笙就彻底没有了在人前的那点儿平和，凌厉的气势随着她的步伐把偌大的将军府也拖进凝重中。

“人都安排好了？”万锦笙大步踏进正厅，穿着深蓝劲衫的少女捧上茶和卷轴。

“夫人，别处都安排好了，只有北门那边出了点儿问题。”少女低声答道，“陈护卫不愿意行个方便。”

“他不愿意就罢了，不必强求。”万锦笙干脆利落的说道，强扭的瓜不甜，强打得栗子会扎手，看了眼坐在一旁的万俟无生，提脚踹了他一下，“愣着做什么，这么点儿事还需要我再教你？”

万俟无生回过神来，拿过卷轴展开看了眼，眉头顿时皱起来，啪得合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万锦笙：“姨母你当真要把母亲的东西送进去？”

“你姨母我还没有老糊涂，给姐姐个名分都要你受到诸多伤害才能想起，他也配得到姐姐的东西。”万锦笙冷哼声，“这是我闲着无事时照着姐姐的字临摹的，连你也分辨不出来，他现在老糊涂了，只怕连姐姐的字是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哪还能分辨出来，能给他个赝品已经是便宜他！”

听说是赝品，万俟无生才放下心来，唤了夜临进来，命他送进宫里去，只消送到宫门口去便可，不必送到老国主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