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侍苦笑，左右这位是横竖瞧宫里头不顺眼，偏生国主还容忍着，他们这做奴才的也只能忍着陪着笑。

“夫人，国主是真关心秦王妃，这不还让奴才送了许多滋补身子的药材来。”两边都得罪不得，小内侍只能尽可能的都说好话。

只是他带来的这些东西，万锦笙并不稀罕，看也没看后头呈上来的东西，只让吴管事收下，虽然不稀罕，但送上门的好处没道理不收，将军夫人掌管将军府，每天面对着三十万大军的开销，深知钱财不易，能有一分算一分。

小内侍见她没有拒绝，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这要是原封不动的带回去，他可不知该怎么跟国主交代，这宫里头就没有过国主的赏赐被拒之门外，抬回去的先例。

当然他是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在他带了这么多东西来的份上，吴管事都不会让他进门，作为将军夫人跟前的红人，吴管事深知钱财的重要性。

“既然东西也送到了，你也回去告诉国主，王妃暂且无事，不过明日王妃若是醒不过来，别怪我进宫里去找他那些爱妃贵妾算账！”万锦笙冷笑，抬手让吴管事把人送出去，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功夫跟他废话，就算有功夫，她也懒得跟宫里那些贪生怕死的人精废话。

吴管事收到命令，自然半点儿没客气，直接就把这位代表老国主来探望的内侍给请了出去，过程比进来时粗鲁得多。

小内侍也没法，哪怕他有个做大总管的干爹，可今天他干爹已经被将军夫人骂了，因此他只能灰溜溜的赶回宫里去。

万锦笙见人走了，再看眼还跪在地上的金香，她浑身湿漉漉的，过了这么大阵虽然已经没有滴水，但三月里晚上还很凉，湿透的衣裳贴着身子，冷得她瑟瑟发抖。

“滚下去思过，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回来了！”万锦笙冷冷的说道，金香急忙磕头爬起来，滚下去思过。

“都下去吧。”万锦笙把外边候着的人都赶走了，进屋里来见红瑚正给苏绾歌擦着脸，也让她出去，小丫鬟有些倔强的不想走，被万俟无生一个眼神吓了出去。

他心情很不好。

万锦笙叹口气，拍了拍他肩膀：“别怕，小绾她不一样，既然没被淹死，肯定不会死，肯定能挺过来。”

万俟无生看着床上满脸苍白的人，不知觉攥紧手，他不相信苏绾歌会这样死去，更不相信她会醒不来，他们有着常人羡慕的血脉，肯定会没事的。

只是看见她这样无知无觉的躺在这里，连呼吸都沉重绵长，听起来与年老垂死的人并无二致，他心底就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

这不同于他对她下毒，无论是什么毒，他都有信心她会没事，她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好的方向发展，可这次他无法确定，他守了她这么大阵，可她的身体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这在往常是绝不可能的。

“姨母，上次小绾她昏迷了两天。”万俟无生低声说道，抬眸看着万锦笙，“头一天她也是这样，一点儿也没有好转，大夫说她要死了，可她还是醒了过来。”

不仅醒了，还没两日就能下床活蹦乱跳的，还能跟他生气发火。

万锦笙看着他，他的眼眸里都是悸恸，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尚且年幼的他独自寻到将军府，看见她时满眼都是失去亲人的悸恸，却哭不出来，即便躲在她怀里呜咽，如同困兽，也看不见丝毫眼泪。

这些年他一直不动声色，仿佛年幼时的伤痛都已经过去，仿佛没有什么能再伤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