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管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看见下边的身影，急忙迎上来：“殿下可到了，国主都惦记着好些时候了。”

“绾绾身子弱，走得慢些，劳林总管费心。”万俟无生笑道，语气中并没有歉意，声音不疾不徐的，也让人感觉不到他心中所蕴含深藏的恶意，听着更像是寻常人见面闲聊几步罢了。

可他口中丝毫没有提到里头那位，看来他对那位的芥蒂，很可能已经高过对苏明煊的恨意。

不过这根她有什么关系？

苏绾歌装作没听出来其中的意思，听着林总管和万俟无生说话，一边进去，果然就瞧见上头鎏金的大椅上歪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也不见他动一下，似乎睡着了。

屋里正烧着碳，十分暖和，在苏绾歌的感觉里已经有些闷热，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儿，但以苏绾歌的鼻子，还闻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香，只觉得香得厉害，她闻着胸口有些发闷。

林总管快步上前，轻轻唤醒他：“国主，秦王殿下和秦王妃来了。”

苏绾歌跟着万俟无生走近了才看清楚这位老国主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眼皮垂耷着，看起来不像是四十多岁，更像七八十。

他看起来比原文描述得还要老一些，苏绾歌有些奇怪，但随即又隐约明白过来，剧情和原文不一样了，苏家满门只剩下她这个跟苏家有仇的养女，她本该跟着苏家人一块去死的。

有仇没仇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跟苏家纠缠不清。

看来果然她是该准备着，还好她的脑子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

跟着万俟无生给老国主行了礼，苏绾歌便感觉到上头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哪怕老国主正和万俟无生说着话，说的正是江左的事。

她听得有些紧张，更被那道目光盯得紧张，脑袋里又忍不住满地图跑马胡思乱想，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直到猛听见上头那个苍老低沉的声音点了自己的名：“秦王妃是江左人士，江左而今尚白吗？”

苏绾歌紧张了半天，听见大领导点自己名了，反而放松下来，她松开手，抿唇轻轻笑了下：“回国主，江左并不尚白，是臣妇身子弱，脸色经年苍白，大夫也无法，若是穿得鲜艳了，便吓人得很，故而只能择这些素净的颜色。”

她说着露出些无奈，试想作为秦王正妃，又怎么不想穿上那彰显身份的朝服，又怎么不想用上那只有正室才能用的正红。

如果她是生长在这个时代，思想已经完全被这个时代所同化，一定会想的。

然而她对这个时代一点儿认同感都没有，只要旁人不想爬到她头上来打脸，她根本就懒得去计较。

不过显然她这番早就准备好了的话无法说服想找她麻烦的老国主。

“朕瞧着后宫里头个个都爱用那些胭脂水粉，无生你便这么亏着你的王妃？”老国主笑道，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的欺负，看着像海上的波浪，更像能将人吞食的沟.壑，所幸苏绾歌低着脑袋没有看见。

“秦大夫交代了，绾绾身子弱，那些胭脂水粉对生养不好。”万俟无生顺着苏绾歌的话答道，把对方的话堵死了。

他早知道上头这位看苏绾歌不顺眼，想寻个由头废了她，张敏之所预言的凤星一家想要造反，这老家伙心里早不相信那个预言了，只想着斩草除根才好。

不过他既然敢把计划提前，又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环，他所有的计划，除了让苏明煊尝到他当年所尝到的痛苦，就是为了让这个高高在上一辈子的男人，也尝尝一颗心被践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