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几天就过年了,江左城里这些天也显得格外忙碌,赶着买年货的和赶着买年货的挤在平日里宽敞的长街上,也显出来几分拥挤,配着各色的吆喝声以及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有活鸡活鸭发出的叫声,越发显得人群拥挤。
但今天最拥挤的却不是那一家家有名气的老店,而是菜市口当中的石台外边。
那座石台不高,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就能爬去上,当着立着个细长的竹竿,经受风吹日晒,已经有些发黑。
这东西搁这儿是防止那些赶车的在路口挤兑上,平日里这些走道儿的压根就不会多瞧上一样,但今天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议论纷纷,甚至连附近几家茶楼酒楼,一大早的客人也比往时多了些。
那石台上头有个浑身是血的人,被绑在竹竿上,看起来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活不成了,他身上的溜出来的血也把石台染红了大半,更让人猜疑的是这人脖子上海挂着个布袋子,上头沾满了血,围观的众人只肯定那不是钱袋子,因为在一刻钟前,这个男人看见有人来了,呜呜的挣扎的,银子从他怀里滚了出来。
那银子上头沾着血,落在石台上,其中一块滚到下边,也没有人敢去捡,更没有人去府衙报官。
一群人就这样围观着他窃窃私语,看着他死,就像是在磕着瓜子看戏。
“您一早把我抓出来,就为了看这个?”苏绾歌在酒楼二楼,有些无语的问道,这个位置可以说是视线最佳之一了,正对着那人还离得近,连他脸上临死前的狰狞都能看清楚。
甚至为了让人看清楚他的脸,暗卫们把他拖出来前,还特地给他洗了脸,除了那几个被石头砸出来的乌黑痕迹,没有一丝血迹,如果认识他的话,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但是这也不是万俟无生天没亮就把她从被窝里抓出来的理由啊,怎么,她还得给仇人送个行不成?
苏绾歌有点儿后悔昨天提这事了,现在可苦了自己。
江左临着沧江,冬天本来就湿冷,穿得再多都觉得有股带着湿气的凉意钻进骨头缝儿里,不留下一层冰就要刮走一层血,这还一大早天没亮就起来,苏绾歌只觉得自己怕是要得老风湿老寒腿。
“小绾出的主意,难道不亲自来看看?”万俟无生问道,全然一副我是带你来看看成果的模样。
苏绾歌无语,诚然她没有那么怕死人,毕竟孤儿院附近都是穷人,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附近每年都会遇着那么些事故,看多了死人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可这大清早的特地跑出来看死人,未免太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吧。
这话苏绾歌不敢说出来,撑着下巴拌着碗里的汤圆,越发肯定万俟无生是脑子有问题,这人的脑回路肯定有问题!
又等了阵,天色彻底大亮,府衙那边才有人过来,因为没有人报关,他们自然不是为着这个将死之人来的,而是点完卯过来巡逻的。
隔着老远看着人挤在一块,两个巡役拨开人群挤到最里边,被那具脸色惨白的尸体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苏绾歌看着有些无聊了,喝完甜腻腻的汤,剩下几颗白白的小汤圆躺在碗底:“王爷,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只等府衙的人来收尾,闹剧就结束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吧,外边冷啊。
万俟无生看她确实没有兴趣,点头吩咐夜临:“去苏家。”
什么?
苏绾歌一怔,不解的看着夜临下去,又看着万俟无生:“去苏家做什么?”他之前不让她出来,不就是不想让她被苏家的人抓住,现在竟然要去自投罗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