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实话，他会相信吗？

苏绾歌觉得自己机会渺茫，就跟找到回去的办法一样渺茫。

可说谎话，苏绾歌不觉得自己能骗到他。

秋荷一路上都留心着苏绾歌，自从离开那座宅子后，她就越觉得小姐不对劲，原本她只是奇怪小姐要逃婚，以为是小姐另有打算，便一直没问，可这两日，小姐时常在走神，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但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是今日，原本她们不该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烈山城离着江左不远不近，苏家的船只大多要停靠烈山城装卸货物，稍有不慎她们就会被认出来。

可今日小姐不仅出门了，还去了望江楼，站在上头看着小姐望着下边滚滚不歇的江水，秋荷突然有种小姐会跳下去的错觉。

小姐一向聪明沉得住气，怎么会想跳下去？小姐先前不是还说她有很要紧的事要做，绝不会死。

这几日发生的事，秋荷想不出来丝毫头绪，回到客栈里只好暗暗嘱咐红瑚多看着些小姐。

红瑚听秋荷说完，神情也凝重了几分，其实从小姐那天早上带她偷溜出去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姐一向稳重大方，别说上树，就是荡秋千也没飞得那么高过。

只是她心眼儿实，对着外人还能活络上几分，对着苏绾歌，是真的不会有分毫的怀疑，因此虽然觉得小姐一反常态，却也从来没多想过，只以为是小姐自有安排。

可现在看来，只怕是真有问题了，但即便如此，红瑚也没怀疑起苏绾歌，只以为她是有心事罢了，于是等苏绾歌用过晚饭，站在窗边看星星的时候，小心的凑上去想要安慰几句。

但还没开口，苏绾歌就回头盯着她，吓了红瑚一跳，张嘴就问道：“小姐你要不要喝水？”

苏绾歌看见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她：“不喝，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红瑚抿唇，小声道：“小姐你好像不高兴，奴婢想……”

“想什么？给我讲笑话吗？”苏绾歌无语的说道，心底的烦躁一点儿没见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多得她头都要炸了。

“不是啊小姐。”红瑚急忙摇头，“小姐你不高兴的话，可以跟奴婢说，奴婢会帮小姐想办法的。”

苏绾歌笑了，笑得红瑚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攥紧手小声道：“小姐，奴婢知道奴婢没用，可是不高兴的话，说出来也会好一些的。”她只是个卖身到苏家的丫鬟，能帮上小姐什么忙？

说出来会好一些？苏绾歌抬手揉了揉发沉的脑袋，的确说出来会好一些，但是她该怎么跟红瑚说，难道告诉她，自己就是个外来的，她原本的小姐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话说出来，只怕她就会被当成妖怪了吧。

不过让红瑚这么一说，苏绾歌倒想起来个问题：“红瑚，如果你很讨厌一个人，他会和其他人一样利用你欺负你，甚至最后会比其他人更过分，想要杀了你，但是只要你跟着他，就有可能从他手中活下来，你要不要跟着他？”

红瑚错愕，看着苏绾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自然听得出来，小姐说的就是小姐自己，可是……

“小姐，我们现在可以躲远些啊，不被找到就是了。”红瑚小声说道，反正她们都已经跑出来了，再躲远一些，寻个小地方过活。

她们带了不少钱，秋荷还会功夫，肯定没问题的。

“那如果躲不掉呢。”苏绾歌问道，看向窗外天上的星星，如果说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起码是有机会躲掉的话，那这次逃出来，这两日的不安，就让她明白了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