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养了几天以后,沈之月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了,脚踝也恢复得好了,她整个人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开始尝试着做胭脂水粉。
采到的鲜花和草药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她捣碎取了汁液,一层又一层地过滤,得到没有杂质的液体,密封保存起来,不让氧气进去造成破坏。
然后就按照以前做粉底液和口红的办法,在厨房里不停地捣鼓着,废寝忘食,不分白天黑夜。
刘彩萍和兰儿看到她被烟熏得不停地流眼泪,还是不肯停下手里的活,心疼得不行,也开始怀疑她到底会不会做胭脂水粉。
折腾了七八天以后,她终于弄出了第一批成品来。
香粉细腻温和,胭脂色泽鲜艳,被沈之月用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瓶子装着。
这些瓶子是沈之杰在伤好以后跑到县城里去找了店家专门定制的,足足买了二十多个瓶子。
沈之月满意地看着她的成品,对刘彩萍说道,“娘,你看这些胭脂水粉质地怎么样,能卖个好价钱吗?”
她娘亲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应该知道她手里这些玩意的价钱。
“香粉里面我加了花瓣萃取的汁液,比铺子里那些要湿润,里面也没有铅粉,更温和也更贴合皮肤,涂抹在脸上不会看起来很假。胭脂里我除了加花瓣的颜色,我还放了少量的猪油进去,能够锁住颜色,不会掉下来。”
刘彩萍试着将水粉涂抹在脸上摊开,整个人立刻变得水嫩了起来,就连毛孔都能遮掩得很彻底,兰儿在旁边看着,不由得拍起手欢呼起来,“娘真漂亮,又白又水灵,就像我的姐姐。”
沈之月弄了一些口脂涂抹在娘亲的唇上,瞬间水嫩又饱满,娇艳欲滴。
“的确很漂亮,我娘是个绝世大美女呢,兰儿,去把镜子拿过来给娘照一照。”
兰儿一蹦一跳地去把铜镜拿过来了,递到刘彩萍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娘,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根本就不是三十岁,就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嘛。”
刘彩萍脸一红,娇嗔地瞪了小女儿一眼,“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娘都老了,怎么会是大姑娘。”
沈之月在旁边附和道,“兰儿说得没错啊,娘就是很年轻,你觉得这水粉和胭脂做得如何?”
刘彩萍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心悦诚服地说道,“很滋润很好用,要是能卖得出去,以后又是一大笔进项,月儿,娘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也太藏着掖着吧。”
沈之月羞涩地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次被二叔和三叔推着撞到了墙上,我没把脑子撞坏,反而撞开窍了,多了很多新颖的念头,学东西也很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月儿,你要是想去卖这些胭脂水粉,让你哥陪着你去,别再自己出门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真的挺不安全的,娘不放心。”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哥陪着我去,我跟那些客人推荐的时候,哥站得远一些,省得客人不好意思过来挑。”
“也好,你是打算明天拿去卖吗?”
沈之月点点头,“对啊,这几天都没有弄熟食,少挣了很多银子呢,等我卖完这些胭脂水粉回来,再弄些熟食去卖。”
对此,不管是刘彩萍还是沈之杰都没有任何意见。
第二天兄妹俩很早就起来了,跟着马车去了县城,问清楚了在哪里摆摊以后,直接就赶了过去,她交了五文钱以后,和沈之杰一起守着摊位开始卖胭脂水粉了。
为了能让这些东西好卖,沈之月让沈之杰定做的是瓷白色又小巧精致的瓶子,上面画有色彩鲜艳的花朵,光是看瓶子就很漂亮,很讨姑娘们的喜欢。
所以他们才把瓶子摆上桌子没多久,就有不少姑娘围了上来,询问这是什么。
沈之月满脸笑容,嘴又很甜,“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胭脂水粉,喜欢的可以试着用一些。”
有一瓶粉底液,还有一瓶口脂专门是拿来试用的,涂抹在手上的感觉湿润细腻,很是服帖,口脂也是湿润又鲜艳,衬地女孩唇红齿白,更漂亮了。
“真的很好用啊,怎么卖的?”
沈之月微笑着,不卑不亢地说道,“香粉六十文钱一瓶,胭脂四十五文钱一瓶。”
客人们听到她报出来的价钱,直接炸开了,“这也太贵了吧,花想容胭脂铺里的也就卖五十文钱,你这比她们卖得还贵,再便宜点吧,不然我们还不如到铺子里去买了。”
“这些香粉和口脂制作过程很复杂,原料也很贵,再便宜我就要折本了,姑娘,便宜不了。”
原本熙熙攘攘的摊子前,转瞬之间所有的人就消散了,“那么贵我不买了,走吧,胭脂水粉看着是不错,架不住卖的人狮子大开口啊。”
沈之杰低声地说道,“月儿,你也太敢要钱了吧,香粉六十文,胭脂四十五文,跟抢钱也没什么两样了。”
他妹妹挣钱的时候真的是心黑手辣,哦,不对,是雷厉风行啊。
沈之月冷静地扫了他一眼,“我原本也不是想卖给那些普通人家的啊,我是想要卖给那些有钱人的,不然每瓶挣个两文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县城里买院落?”
“那整个县城有多少有钱人呢?月儿,如果我们一整天都卖不出去怎么办?”沈之杰觉得自己的妹妹异想天开,有钱也不是这么能造的啊。
她很沉得住气,一点都不担心卖不出去,“今天只要能卖得出去三五瓶,我就心满意足,不着急。”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有不少姑娘上来问,来试用,然而到最后的时候,还是被价钱吓跑了。
都快要到中午了,还是一瓶都没有卖出去,沈之良又累又饿,不由得跟她埋怨了起来,“那么贵的胭脂水粉,谁来买啊,整个县城还不是穷人多富人少。就算是富人,人家不去那些大的胭脂水粉铺,还跑来里这里买,脑子坏掉了吗?”
他觉得今天他们多半是要一文钱都挣不到,还要搭上很多的钱进去,摆摊交的钱,还有坐马车的钱,一会可能还要在这里吃碗面再回家。
“哥,你能不能别那么心急啊?人家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酒香还不怕巷子深呢,一定会有识货的人的。”沈之月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沈之杰。
“我现在很饿,我们去吃碗面吧,再回来摆摊。”
沈之月把钱给他,“你去吃面啊,我不是很饿,在这守着摊子。”
“那我先去吃了,等会买两个烧饼回来给你。”沈之杰饿得受不了了,跑去面摊上吃面去了,就着热乎乎的新打出来的烧饼,里面还夹杂着肉馅呢,又香又甜又好吃。
就在这时,两个戴着面纱的姑娘来到他们的摊位前,打量着那些精致又漂亮的瓶子。
沈之月打起精神来,带着甜美的笑容招呼道,“姑娘,这是我自己做的胭脂水粉,很细腻很滋润,还很贴合皮肤,要是喜欢的可以试试看。”
穿着绫罗绸缎,主子打扮的姑娘将香粉涂在她的手背上,涂抹开,水嫩细腻,她又试用了一下口脂在手背上,粉嫩的色泽,还带着滑板的香味,很是好闻。
“这些胭脂水粉和铺子里卖的不太一样呢,我觉得比那些要好。”
沈之月隐隐嗅到了这笔生意有可能做成,她比之前更加热情,“我这些是自己做的,用花瓣和草药的药汁,都是很温和的东西,用了不会过敏,就连那些肌肤很敏感,脸上很容易起红疙瘩和红血丝也是能用的。”
对面的少女声音多了一丝惊喜,“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胭脂水分用了不会有红疙瘩和红血丝?姑娘你应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沈之月立刻就明白了,她对面的少女是个皮肤很敏感的姑娘,估计被那些含铅的香粉过敏,被折磨得挺痛苦的,又不想放弃。
“如果姑娘对花瓣不过敏,在春天不用胭脂水粉脸不会奇痒无比,应该没事。不过呢,我还是建议姑娘做好脸上的防护,等到没有红疙瘩和红血丝的时候,再用香粉。不然脸上本来就很难受,再敷一层香粉,不透气皮肤会更加恶化。不过口脂倒是可以用的。”
她的话说完,面前的姑娘像是急病乱投医一样,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姑娘,你很懂医术是不是?你能不能帮我看下脸上的情况,要是能治好我的脸,你这些胭脂水粉我全部都买了。”
沈之月神色尴尬地提醒道,“那个,我的胭脂水粉都不便宜,口脂四十五文一瓶,香粉六十文钱一平,姑娘应该也用不了那么多吧?”
那姑娘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家有钱,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脸,我会付给你一大笔诊金,这些我都买下来,我说到做到,你帮我一把。”
“那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况,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治得好,姑娘你也太为难我了。我是想挣钱,但也不能欺骗你啊,我以后还要在这个地方长期摆摊的。”沈之月很无奈。
“我每样买下十瓶,二两银子给你,零钱不用找了。你现在跟我到我家去,帮我看看脸。要是能治得好,我不会少给你诊金,要是没有办法医治,我家人也不会为难你的。我叫董雨晴,你跟我回家去一趟吧。”
白花花的银子被塞到了她的手里,她可耻地为了银子折腰了,诱惑得厉害。
沈之月心里想着,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要是能靠着她的医术挣钱,比做熟食来钱还要快呢。
“等我哥回来,我让他看着摊子,我再跟你去吧。”这么好的挣钱机会,哪怕是有风险,她也要试一试。
等到沈之杰帮她带了两个热乎乎的烧饼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些胭脂水粉几乎被卖空了,他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月儿,这是什么情况?卖出去了那么多吗?”
“对,每样十瓶卖了,我现在要跟这位姑娘去她家一趟,做一笔买卖。哥剩下的你来卖,反正也没有几瓶了。”
沈之杰不放心,“可不可靠啊?不然我跟你去吧。烧饼给你,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不用了,我肚子不饿,我还吃了些肉干点住了。我很快就回来。”沈之月扔下这句话以后,跟着董雨晴和她的丫鬟一起,直接离开了。
走了大约有一里路,她们在一座青砖红瓦,看起来古朴又典雅的院子门前停了下来,门口还雕刻着两只大狮子,很是威风。
沈之月寻思着这一定是什么富贵人家,不然哪有那么磅礴大气的气势,一点都不暴发户,院子里也栽满了梅兰竹菊,就像是隐居在这里的高人。
董雨晴转过头来看着她,很是认真,“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不会欺骗你的。”
“祖母,娘,我的脸有希望了。”刚迈进后院的门,戴着面纱,身材高挑又纤细的姑娘就忍不住激动地喊了起来。
沈之月扶额,无奈地提醒,“姑娘,我还没看你究竟是什么情况呢,你报喜也太快了,万一我没有办法治你的脸,你不是要失望?还是会打断我的腿。”
少女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声音都染上了欢快,“你做的胭脂水粉比铺子里的还要好,我相信你能够治好我的脸。你刚才没有骗我,握很高兴。”
所以这跟她能治好脸有什么关系?
不说谎话不是她厉害,而是她现在处在最底层,她还要养家糊口,要挣钱,不想惹祸上身好不好?
听到她的呼唤,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飞快地冲了出来,“晴儿,你说你的脸能医治好了,说的是真的吗?”
“祖母,娘,这位大夫她能治好我的脸,真的,我以后也能不用戴着面纱了,我真的好高兴。”
沈之月再次尴尬地说道,“姑娘,我还没看过你的脸呢,我没下诊断啊,你不要乱说。”
董雨晴的祖母按住情绪激动的孙女,“晴儿,你先让大夫看过你的脸再说,你这孩子也太莽撞了。”
要是眼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大夫治不好她的脸,不是白高兴一场吗?
董雨晴心里却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眼前的姑娘一定能让她的脸恢复白皙光洁,像她小时候粉粉嫩嫩的皮肤一样。
“姑娘,你把脸上的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说。”
董雨晴把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露出了她的真实面容来。
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布满了她的脸,尤其是两颊和额头,一层又一层,有些还化脓了,看起来触目惊心,饶是沈之月前世的时候见过很多的皮肤问题,也被董雨晴糟糕的皮肤状态吓了一跳。
“大夫,你有办法治好我的脸是吧?”董雨晴被沈之月检查脸上的红疙瘩,手指紧握成拳,紧张不已地问道。
“你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沈之月开始询问。
“五年前吧,我开始涂脂抹粉的时候,后来脸上就变得很痒了,长出了这么多的红疙瘩还不算,还会脱皮,又痒又疼。”
她继续问道,“皮肤稍微好转的时候,你又涂粉了吧?”
董雨晴脸上流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以前是这样的,不过这两年每天都很痒,我还不停地去抓,红疙瘩好了又留下疤痕,再长出新的来,我的脸才变得这么丑。”
沈之月检查了一番,已经确定这姑娘是重金属中毒了,敏感肤质,又用了含铅的香粉,重金属在她的脸上积累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的皮肤状况很糟糕,以后千万不要再涂那些有铅的香粉了,那些不合适。”
董雨晴带着强烈的期盼,“那我脸上的这些红疙瘩还能消掉吗,大夫,你医术应该会很厉害,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沈之月实事求是地说道,“短时间内我能缓解你的皮肤状况,让那些红疙瘩不再疯狂地生长。但想要让你皮肤恢复到以前光洁细腻,至少要一年的时间以上。慢慢改善吧,恢复也要有个过程的。我回去以后做些药膏和养皮肤的水,你每天先用水敷,再涂抹药膏,慢慢地养着。”
“也就是说,我的脸还能变好起来,你有办法了。姑娘,请你尽快把药膏做好,还有那些养皮肤的水,我真是太激动了。祖母,娘,你们听到了吗,我的脸能治得好。”
董雨晴的祖母和娘亲神色复杂地看着沈之月,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这位少女看起来那么稚嫩,真的比那些名医还要厉害吗?
沈之月镇定自若,“等我拿了膏药和水过来,你先用半个月,觉得有用,我们再来谈后续的治疗。姑娘,我先回去了,七天以后在富华酒楼,你让丫鬟去那里拿膏药和水。”
董雨晴得意地对两个长辈说道,“祖母,娘,看到了吧?这位姑娘能治好我的脸,她和那些大夫不一样。还有啊,她做的胭脂水粉真的很好闻也很好用。
“要等到她弄好药膏你用过了以后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晴儿,你别抱太大的希望,要是治不好,你又要伤心难过。”
老夫人看着疼爱的孙女,还是忍不住给她先提醒了。
董雨晴觉得祖母和娘根本不愿意相信沈之月的医术,不乐意了,“翠儿,把我买的香粉和胭脂拿过来给祖母和娘看。你们都是在京城里待过的,比我有更深的体会,究竟是不是好东西。”
董夫人拿过她买来的胭脂水粉试用了一下,眼睛里涌过了震惊,不可置信地对老夫人说道,“娘,这些香粉和胭脂真的很好用,比起以前我们在京城里买到的那些也丝毫不逊色,没想到我们这县城竟然也能有质地这么好的胭脂水粉。或许晴儿她真的遇到医术厉害的大夫了呢。”
老夫人是知道这个儿媳妇的,之前儿子还活着,在京城里做官的时候,她是用过了好东西,就连宫里那些娘娘的赏赐也是有的,她说是好东西,那自然错不了的。
“那姑娘要是真能治好晴儿的脸,也是我们晴儿的造化,但愿这次的事情不会让我们失望。等到药膏用一段时间,让晴儿的皮肤状况有所改善,就先给她一部分诊金,有真本事的我们也不会亏待。”
老夫人的夫君董元宁以前也是在京城做大官的,还深得皇上的信任,也算是手握重权,只是后来皇上年纪大了,愈加地昏聩,在后宫宠爱妖妃,在前朝听信奸臣的谗言,对那些不会阿谀奉承,只会说忠言逆耳的忠臣愈加不满,渐渐地冷落排挤。
再加上后来董元宁唯一的儿子董越卓被皇上派去执行危险的差事,出意外丢掉了性命,董老心灰意冷之下告老还乡,带着老妻,带着儿媳妇和一对年幼稚嫩的孙子孙女回到了家乡,创办了深远书院,开始了教书生涯。
董雨晴认真地点头,“当然要给她诊金啊祖母,不然大夫怎么有钱给我买最好的药材制作药膏,制作调养皮肤的水呢?”
“娘这些胭脂水粉你要是用得好,也可以分些给和你交往的那些夫人们,帮那位姑娘多卖点也是好的嘛,她家应该挺穷的,不然也不会出来抛头露面卖胭脂水粉。”
董夫人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娇嗔地说道,“你啊,操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比娘还爱管闲事呢。那位女大夫要是真的能治好你的脸,别说帮她介绍买卖了,赏她几两银子又如何。我女儿的脸值万金呢。”
对于董家几个女人的对话,沈之月一概不知,她琢磨着怎么给董雨晴弄膏药和水呢。
回到摊位上的时候,沈之杰垂头丧气地,摊上的东西一瓶都没有卖出去,“月儿,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做买卖的天分啊。你轻易地就卖出去了那么多,挣了二两银子,我受了半天,连一个上来询问的人都没有,差别也太大了。”
“哥,做什么事情都是开始最难,能卖出去这么多我已经很满足了,慢慢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去吧,我接了个活儿,要真的做得好了,我们又能挣一大笔钱了。”沈之月简单地跟他说了,她要去帮董雨晴治脸的事情。
“你要是能治得好,当然好啊。要是你懂医术,开医馆也比种田强,比每天忙忙碌碌地做那些肉食强得多。我有点后悔,以前爹也说教我学医,但是我看到那些医书就头疼,不然现在也能挣到更多的钱了。”
沈之月看着哥哥黯然的眼神,不得不安慰他,“没有必要后悔,你一直都不喜欢念书,喜欢舞枪弄棒,把功夫练得很好也能保护家人。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开始收拾摊上的物品,忽然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晓慧和她的哥哥林凌霄站在不远处,神色意外地看着她。
“林小姐,林公子,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沈之月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你不是做熟食买卖的吗,但是怎么卖起胭脂水粉来了?”林晓慧拉着哥哥过来了,波光潋滟的大眼睛眨啊眨,她每次见到这位沈姑娘,都带给她很多的惊喜的意外。
先是卖小狐狸,然后又卖美味的熟食,现在又卖这些胭脂水粉,这位沈姑娘这么心灵手巧,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沈之月很平静地说道,“我家穷啊,还要那么多弟弟妹妹要养,当然要想办法挣钱,一切都是被生活所逼。”
她一边顺手将一瓶香粉和一瓶胭脂塞到林晓慧的手里,“林小姐,这是我亲手做的胭脂水粉,我觉得挺好用也挺细腻的,送你用一下。以前你送我伤药,让我的伤口能够尽快恢复,我都感激在心。”
林晓慧也不扭捏,她接过来了,“那我谢谢你了,沈姑娘,你真是个好人。那我和我哥先走了,有时间来来我家玩,你做的那些美食我都很喜欢,不过这一个月之内,你先不要送来了。”
沈之月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意外地看着林晓慧。
“你别误会啊,你做的那些熟食都很干净,也很美味,我们家人都很喜欢吃。只是我娘这几天病倒了,病得很急迫,整个县城里的大夫都看过了,我娘的病还是没有好转,我实在是很担心,没心情去吃喝。”
林凌霄低声地提醒妹妹,“慧儿,我们还要去给娘抓药呢,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沈姑娘,你先忙,我们还有事情要忙。”
沈之月看到林晓慧眼底强烈的焦虑,还有害怕失去娘亲的惊恐,不知道为何,她的心紧紧地揪了一下,有疼痛感蔓延开,她开口说道,“林公子,林小姐,其实我也会医术,我的医术还不错,如果不嫌弃,我想去给夫人看一看,你们觉得行吗?”
林凌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犹豫地说道,“你确定?”
“我就是想看一看,要是恰好是我擅长的,能治得好就最好了。要是我不知道的疑难杂症,我也不敢给夫人乱开药,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们觉得是不是?”
她是真的想帮林晓慧的忙,根本不是为了挣钱,“之前县令大人帮我将被抢夺去的田地财产都拿回来,我感激在心,要是能帮得上大人一点忙,我很是乐意。”
她穿越之前学的是中医和化学,念到了研究生,她的导师还是妙手回春的老中医,经验丰富,她也跟着老师在医院实习了有一年半的时间呢,也看过不少疑难病例。
虽然现在不知道管不管用,先去看看总没错。
林晓慧眼睛里有着晶亮的光芒,“哥,我们让沈姑娘试一试好不好?整个县城的大夫都看过了,都找不出病因来,爹这段时间憔悴了很多,我也很害怕娘的身体会一直虚弱下去。”
林凌霄对沈之月充满了怀疑,不是他看不起眼前的姑娘,只是连县城里最厉害的大夫都查不出来病因,这姑娘真的行吗?
还是在乡下长大,书都每年过几本呢,怎么也敢自告奋勇。
“哥,试一试没有坏处,你就同意带她过去给娘看看行吗?”林晓慧着急得都快哭了。
林凌霄到底很疼妹妹,妥协地说道,“那就让她去看看吧。”
“沈姑娘,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不能胡乱地用药,你听到了没有?”他可不想拿娘亲的性命去做赌注。
沈之月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林公子请放心,我不敢拿夫人的性命来开玩笑,只不过是想要试一试而已。”
“哥,你到路口等我,我尽量快点回来。”她转过头对沈之杰说道。
沈之杰真想直接拉着她回去,就算她懂些半吊子的医术,但是县令夫人是普通人吗,万一治不好,再整出什么事情来,月儿的小命还能保得住吗?会不会连累家人?
她当然知道哥哥的顾虑是什么,低声地安慰道,“你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沈之杰满脸严肃地对她说道,“你一定要谨慎,我在路口等着你。”
沈之月于是跟着林晓慧和林凌霄一起去见林夫人。
三十出头的妇人虚弱地躺在床上,好像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面容憔悴,看着就很让人心疼。
不知道为何,沈之月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她爹病逝之前的模样,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难受得差点窒息。
“沈姑娘,麻烦你帮我娘把脉看看,我娘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几天之前还很健康的,忽然就病倒了呢。”林晓慧忧心忡忡地问道。
她弯下腰给林夫人把脉,又仔细地探查了病人的额头的温度,检查瞳孔和耳朵口腔等,还问了很多关于饮食起居方面的问题。
林夫人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有鲜红的血从唇边流了下来,她眼底噙满了泪水,气若游丝地说道,“我的病治不好了,要死了是不是?”
“没有的事情。夫人你中毒了,只需要把身体里的毒清理干净,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沈之月将把脉诊断的结果说了出来。
林凌霄和林晓慧同时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声,“怎么会是中毒!之前的大夫都说是邪风侵入身体,导致了伤寒,才会病倒的。沈姑娘你怎么说是中毒呢,不会弄错了吧?”
“我今天没有带银针过来,能不能找根银针来给我,等会我证明给你们看。”
林凌霄看她异常肯定的语气,不由得相信了几分,“那我娘能够治好吗?你说我娘是中毒,她性情温柔,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又没有得罪人,怎么会中毒呢?”
沈之月心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娘没得罪人,谁知道林县令有没有得罪人呢。
她还是很认真地解释道,“这是一种来自西域的毒药,叫做绝命粉,是一种慢性毒药,连着服用五次,就能够夺走人的性命。夫人这段时间有没有出外面的食物?”
林晓慧吓出了一身冷汗来,“没有,她除了爱吃稻香斋的糕点,就是喜欢你做的猪肉脯和猪肉丸了,对了还有一些瓜子蜜饯,她也很喜欢吃,会不会是糕点被人下毒了。”
“沈姑娘,你能解了我娘的毒吗?你既然认出了这种毒很厉害,一定有办法解了毒的对不对?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
林凌霄锐利的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身上,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看穿。
眼前村姑打扮的姑娘,真的是普通的村姑吗?
那她为什么知道西域传进来的毒药?这姑娘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
沈之月坦荡地迎视着男人的视线,“你不用怀疑我是西域的奸细,也不要怀疑我给你娘下了毒,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也没有利益冲突,我杀了你娘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毒药,这是我的秘密。”
林晓慧害怕沈之月不救她的娘亲,忍不住瞪了林凌霄一眼,“哥,你怎么能怀疑沈姑娘呢?沈姑娘她给娘下毒有什么好处?你别冒犯了人家大夫。”
“沈姑娘,这毒能解吗?求你救我娘亲,诊金我不会少了你的。”
“倒是也不难解,我这就开一副药方,你们按照方子去抓药来。而且还需要一味比较特别的药引,希望你们不要嫌脏。”沈之月看着林凌霄和林晓慧兄妹俩说道。
“什么药引你尽管说,只要能让我娘的身体恢复,什么药引我都会去弄来。”林晓慧紧张地盯着沈之月,眼睛都不敢乱眨一下,不敢从她的脸上移开。
“也不难,就是黑狗的血,需要一碗。”
林凌霄立刻说道,“这个容易,我这就去取血,沈姑娘,麻烦你快点开药方,让晓慧去抓药,我希望你别欺骗我们,治好我娘。”
还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是,要是治不好他娘亲,他绝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沈之月不卑不亢地说道,“这绝命粉毒性很强烈,解起来也不难,一副药下去就能让毒血从身体里排出来,再调养几天,身体就好了。”
她拿着笔蘸了墨水写了一张药方,“按照上面的去抓药,等会我来煎药。”
林晓慧对她丝毫不怀疑,拿了药方就抓药去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药材就准备齐全了,黑狗的血也拿来了。
沈之月亲自煎药,把草药放进药炉里,加了水,生火,用小火慢慢地煎了起来,中途按照一定的顺序添加了一些草药进去,半个时辰之后,浓郁的药味弥漫着厨房,味道刺鼻。
她揭开盖子,看到里面的药汁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直接将狗血呼啦一下倒了进去,又腥又臭又苦的味道弥漫开,在旁边守着的林凌霄和林晓慧只觉得一阵阵反胃,差点吐了出来。
又继续小火煎熬了有半刻钟以后,总算是将药效给激发出来了。
她用抹布捏着药炉的把手,将药汁给倒了出来,再用筷子将凝结成块的狗血也夹到了碗里,递到了林凌霄的面前。
“这碗药趁热给夫人服下,将毒素给吐出来,她的身体就能够好起来了。味道应该会很难喝,但一定要全部都喝完。”
林凌霄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道,“你最好没有欺骗我,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的,跟在兄妹俩的身边,亲眼看着林夫人将整碗药都喝了下去。
不到片刻的功夫,林夫人面露痛苦地捂着嘴唇,哇的一声吐出了很多的鲜血,刚开始是鲜红色的,越到后面,颜色越是暗,到后来直接吐出了黑色的血来。
林晓慧急忙扶着娘亲,“娘,你好些了吗?你怎么样了?”
林夫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帕子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睛里还带着泪水,“慧儿,娘觉得身体好多了,心口再也不疼了,也没有之前那么虚弱了。”
“是沈姑娘她解了娘的毒,娘,你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林凌霄看着地上那一大摊鲜血,如果说之前还有怀疑,现在也放下了,他神色尴尬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娘。”
“林公子,林小姐,如果担心夫人身体里的毒排得还不够干净,我开出来的药方,再煎服两顿给夫人喝,将所有的余毒都排得干干净净。接下来恢复的时间,尽量让饮食清淡一些。”
林夫人很是感激地看着她,“沈姑娘,这次多亏你了。凌霄,去拿诊金给沈姑娘。”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林彦接到家里人的消息,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的。
“夫人,我听说有大夫能治好你的病了,你怎么样了?”林彦走进来,看到满地鲜血的时候,愣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嫌弃地走到床边,拥着妻子,眼睛里有着泪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