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殊他要回京城?班主任顿时懵了:“还有一个学期就要高考了,你回京城干什么?”
他是知道江砚殊是京城江家的小少爷,当年他转学来菡城,他就觉得很奇怪了。可是再奇怪也奇怪不过他突然又要转学回去。
而云染却跟班主任的反应完全相反。
她觉得这个世界总算要回归正常了:江砚殊回京城就对了。赶紧回去,虐渣也好,稳固他江家继承人的地位也好,反正别在她面前乱晃。
“我爸昨天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江砚殊如实回答,“他这两天就会来帮我办转学手续,那边的学校也定好了。事发突然,我也没有预料到会这样。”
他虽然是对着班主任解释,可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却一直关注着云染,他很容易就注意到她这松了一口气的状态。
……姑且就让她轻松一下。
反正她很快就会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实在太美好了。
江砚殊要回家,谁都无法阻止,也没有立场阻止,于是班主任紧紧地抓住了云染这根救命稻草:“现在我就只剩下你这根独苗了,你一定得给我去参加竞赛,你要是敢说不,我就找你家长。”
……
云染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斩钉截铁地答应。
虽然班主任说的“找家长”很有可能只是恐吓她的。
可他要是真去找了外婆,最后她还是只有“去”这个选项,倒不如自觉一点,快快乐乐地去,总比像被强迫好。
等发下了成绩单,云染满意地看着成绩单上标注出来的全省排名“1”,下课铃一响就直奔医院去找余医生。
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某件不太要紧的事。
可是现在,没有什么事能比她参加洛兰的香水甄选更重要。
如果她能被选上——不光能够获得一大笔奖金解决她生活窘迫的状况,还能为她的职业目标打好基础,其余的事都应该先抛到一边去!
与此同时,空旷的操场上。
之前那个被云染淋了一头水的女生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地躲在下风口,一边跺脚一边小声嘀咕:“这家伙怎么还没来?这铃声打完都有十分钟了……”
她在心里嘀咕着,可别是嘴上说着嚣张,实际上心里早就怂了,临阵脱逃,不敢来了吧?
“再等等,急什么。云栖中学的都是好学生嘛,估计是拖堂了。”说话的女生肩头披着一件大衣,可下装却只有一条粗呢的格子短裙,堂而皇之地露着一双线条优美又细长的腿。
她生了一张美艳的面孔,再加上发育良好曲线此起彼伏的身材,原本应该是回头率百分百的美人,可惜凶名在外,根本没人敢多看她两眼。
“要是她敢放我鸽子,呵……”她刚要冷笑,突然被冷风迎头一吹,立刻憋不住了,连续打了一串喷嚏,“阿嚏——我跟她杠上了,连我的人都敢动!阿嚏,要是她敢不来,我就要她好看阿嚏阿嚏!
……
离下班时间还差几分钟,余年成看了看时间,依然稳如磐石地坐在办公室里。他早上出门时候就给老伴说过,让她不用等他回家吃饭。
“余老师,您还不打算走吗?”罗溪从门口探过身来,关切地问,“师母还等着您回家吃饭吧?”
余年成摘下眼镜,摆摆手道:“你先回去,不用管我。”
今天是他跟云染约定的日子,他自然要在办公室等她。
他甚至都提前准备好了一套棋盘和棋子,如果云染没考到全校前三,他就打算跟她下一盘棋,只要她下赢了,他就收她为入门弟子——这样一来,她既不用去药房打杂,又全了他老人家的面子。
可他心里盘算得再周全,这事态发展还是犹如一头脱缰野狗疯狂地朝着他措手不及的方向狂奔而去。
五点出头,云染气喘吁吁地跑进中医馆。
她的额头上冒着一层薄汗,脸颊上也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红晕,她忙着平复呼吸,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余年成一看见她,立刻坐得腰板笔直,严肃端庄。
现成的小徒弟送上门来,他要是不收,实在也对不起自己劳苦一辈子,所学无人所托!
收徒第一步。余年成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温和地安抚道:“先坐吧,你这是一路跑过来的?”
收徒第二步,他慢条斯理地把眼镜戴上,假装不在意地问:“听说你前几天病了,还要坚持参加考试,也真是不容易。”
住院部的护士都是包打听,云染这边脸色苍白地来看望外婆,那边余年成就能听到她生病了的消息。
收徒第三步,他敲了敲桌面,试探问:“云染啊,你有没有考虑将来想干什么?我觉得你挺有天分的,要不学中医吧?”
他觉得吧,云染这孩子这么聪明,他都暗示到这份上了,她要是还不赶紧上来拜师,他都觉得亏心。
中医学院每年这么多学生过来实习,能留下继续规培的都是人才,他们一个个都想跟他套近乎,当他的关门弟子,他却只看重还在读高中的云染。
他容易么?
云染扶着椅背,总算把气喘匀了,直截了当地回答:“我的职业规划是调香师。”
余年成:“……”
余年成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云染把沉甸甸的书包放在桌面上,发出了一声很沉闷的动静,她拉开书包拉链,取出自己的成绩单,摆在桌上,重复道:“我目前的职业目标是成为调香师。”
“调香师有什么好的?”余年成激动地拿起她的成绩单,“这种只看天分的职业,根本没有意义!你现在觉得自己嗅觉敏锐,很有天赋,可每过一年你的嗅觉就会退化许多,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调香师这名字好听,可是说白了,不就是调配香水吗?
在他看来,这种时尚界的工作都是吃青春饭的,哪有中医来得稳妥?
云染盯着正在他手上挥舞的纸片,这才想起了她到底忘掉了什么。
她还跟人相约放学别走,决战操场来着……
“余老,你冷静点。”云染镇定道,“你还没看我的成绩单。”
余年成瞟了一眼她的成绩单,除了语文和英语两门文科,剩下的清一色都是满分,总分排名是在所有统考考生中第一。
于是他愈发痛心疾首了:“你有这成绩,怎么能不学医?就是觉得中医太古板,西医也行啊,怎么偏要去考调香师这种歪门邪道?”